“我表哥死得可惜啊,放着满当当的福不享,撒手归西了,你说可惜不可惜?”
老羊神情悲悯如佛,三角眼微张度量着乔丽丽的反应。
乔丽丽一只手握着茶杯,一只手扇着老羊嘴里吐出的烟雾,眉头蹙着说道:“是可惜,太可惜了,姚矿长一走留下了万贯家产,也算成全了罗椿春。”
老羊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和她都是有本事的女人。”
这句话听上去是在夸赞乔丽丽和罗椿春。
而乔丽丽听出了另一层意思,她松开茶杯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嘴角撇了一下:“我哪能和她比,兴海煤矿挖一天煤顶我一年的收入,人家的身价是纯金的,比不得我这样泥塑的!”
老羊心里有了底。
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两个女人惺惺相惜,不见得有真情实意,乔丽丽眼中的不屑和嫉妒闪闪烁烁,一如夜里旷野上的篝火,一不小心便会四下蔓延。
“姚四娃死得不光可惜,也可怜呐!”
老羊发出一声感叹。
乔丽丽盯着他的山羊脸,从无数皱纹的走向中寻找着某种答案——这老东西声东击西,分明知道点什么。
不光知道点什么,还想从她的嘴里掏出点信息。
——关于姚麻子如何死掉的信息。
乔丽丽端正了坐姿,她的眼睛蒙上一种单纯的无知。无知中有着天真的怜悯和悲伤,她说道:“是可怜,这么大的家产落在了别人手上,自己的儿女连几间房屋都没得到,你说还有没有道理?”
老羊叹息了一声,他放下心来,在看似心怀不平的表象下,乔丽丽对罗椿春得到的一切有着羡慕也有着嫉妒,老羊拿起茶壶给她杯里再续了一遍茶水,幽幽说道:“我那两个表侄子恨着他爹呢,侄女也一样,他们三番五次来找我,想要把兴海煤矿拿回去!”
乔丽丽哦了一声,表示惊讶,也表示认同。
“白纸黑字写成的遗嘱,怎么可能再更改呢,娃们年轻,思想太天真,我表哥吃亏吃在漂亮女人身上,到死鬼迷心窍立下了这样的遗嘱,你说气不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