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退到门边,向院子里大喊起了牦牛。
东厢房的门咣当一下打开,牦牛披着衣服揉着眼问:“咋了,娘?啥事?”
“快叫醒犏牛,她媳妇要生了!抓紧把牛汉生的老婆子找来让她接生——快点,不然怕来不及了!”
牛氏舞动着手里的拐棍大声吩咐完牦牛,自己忙着跑进堂屋,从炕头的柜子里拿出老早准备好的一团棉?,一大捆草纸,几尺碎布和几件包裹胎儿的小衣服,又到小兰的炕头叫醒小兰,然后去厨房灶眼里掏了一大簸箕草木灰,端着簸箕来到西厢房,顾不得乔荞的喊叫,将草木灰倒在了炕上。
“先忍着,犏牛家的,接生婆马上就到!”
牛氏虽然忙乱,但心里很是沉着。
女人生娃在她眼里不过是寻常事,正如牛产犊母猪生崽,有什么好怕的。
所不同的是炕上的二儿媳妇年龄大了,虽然不是头胎,但女人年纪大怀了娃,生产起来难免有着危险。
院门响了一下,院子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牛汉生的老婆子转眼已进了西屋。
“老姐姐,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吗?你前几月就给我说了,我还想着要入冬才生呢,没想到月子来得早呢。”
牛汉生的老婆子尖声尖气说道,将头上的头巾重新包扎了一下,一张马脸在油灯下有着令人骇怕的阴影。
她原本是湘西一带长大的女人,娘家祖上行过医,懂得一些医术,到了她这一代父亲不小心给村里人针炙扎坏了别人的腿子,为了逃避刑罚一家人北上进了牛窝堡子,她嫁给了牛汉生做媳妇,靠着给村里的女人接生赚一些生活贴补,牛窝堡子人视她和牛才人一样的神人,人前人后称她为牛姑姑。
“都准备好了,纸是我让牦牛从镇上买的,布是我前几年攒下的,热水我让孙女在厨房烧了一大锅,你好生伺候着让媳妇顺产,完了我再酬谢你。”
牛氏假笑着拽着牛姑姑的衣袖来到了炕前,油灯昏黄,两人看到乔荞在炕上痛苦地呻吟着,疼痛已让她昏迷起来。
“快快快,你去再点几盏灯,黑乎乎的怎么看得清。”牛姑姑一看情势不妙,鞋子都没脱跳上了炕,她经验丰富,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可惜,生产并不是很顺利。
炕上的草木灰已被血水浸透,牛氏用铁铲铲掉后又端了一簸箕草木灰撒在了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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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盏油灯明晃晃地照着牛姑姑的脸,她额头的汗珠子像黄豆一样在颗颗滴落。
“咋回事,还没生吗?该不会是难产吧?”牛氏焦急地嘀咕道。
牛姑姑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节骨眼上最忌讳听到这样的丧气话,她举着满是血污的手毫不客气说道:“快去上香,把天灯也点上,我就不信生不出来。”
牛氏赶紧退出西厢房,领着牦牛和犏牛到了堂屋,收拾了一下壁龛里的佛像,一家人虔诚地跪在地上烧香磕头。
随后出来,命牦牛和天牛将院中央的天灯点亮,数丈高的长杆挂着闪闪烁烁的灯笼,象是一颗近在眼前的星星在发亮。
牛氏跪在院中不住地祷告祈求,小兰借着在厨房烧水没有出去,她心里美滋滋在想:多亏了自己煎熬的五行草汁,想不到这么快就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