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又粗又壮的后天之气

此时,这主殿中除了几位宫女,一位执事,便只有纱帘之后的玲珑公主,与堂中的陈执安。

玲珑公主嘴唇微启,缓缓诵念:“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玲珑公主本就如千斛明珠一般的声音念诵这首诗,更是将这首诗的优雅诵出九分来。

“以云喻衣,以花喻容……是称颂女子容颜,却无谄媚之态,而尽是高雅笔调……本宫之前也颇好诗词,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诗词。”

玲珑公主似乎确实极喜欢这首诗,她诵念这首诗时,眉宇中的愁绪几乎都散去了,便只剩下对于这首诗的联想。

群玉山头之仙子、瑶台月下之神女!

这天下,究竟谁能写出这样的诗来?

这天下,又有哪一位美人能担得起这首诗的称赞?

陈执安之所以在画上题上这首诗,其实便是想要引看画的贵人注意。

如今想来,他被这般匆忙的从苏南府召入悬天京,只怕这首诗的缘故也要占据四五成。

“回禀公主,这首诗……是我无意间所得,署名为李白,字太白,我也查了许多典籍,却始终不曾查到此人的出处。”

陈执安低头回答。

这般的诗作,他可不敢轻易冒认为自己所做,否则一旦出名便是惊天的名声。

就算陈执安前世的记忆里,似乎也附庸风雅,做过一些仿古诗,可他的诗和李白的诗比起来……不对,这能比吗?

若是真要冒领了诗仙的诗,倘若撞见场合要他现场作诗,总有露馅的一日。

有了名声,寻常人让他做诗,他倒是还可以推辞,可如果上达天听,真正的大人物要你做诗,他若做不出来,反而平白给自己找麻烦。

他心中思绪连篇。

玲珑公主又问道:“可还有其他的诗作?”

陈执安摇头。

可不曾想玲珑公主听到这番回答,却沉默下来,久久不语。

良久之后,玲珑公主长长叹了一口气。

千载悠悠,天下若沧海,其中有几颗遗珠也属正常。

可玲珑公主见了这首诗,再看他人的咏美诗,又如何能够入眼?只觉得索然无味。

就如同她已修了【明月琉璃真解】,再看天下吞吐月光修行的功法,只觉得也都不入眼。

玲珑公主本就多愁善感,又因为这桩婚事愁绪颇多,这几日心中雀跃了些,大多也是因为这首诗词,与这特别的七彩画像的缘故。

其中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首诗词。

她以为召来苏南府陈执安,便能寻到更多这样的诗篇,不曾想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于是她摆了摆手,道:“既如此,你且退下吧,你若有需要,便与蜀葵说。”

陈执安行礼告退。

走到门口,忽然又听玲珑公主长长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气中,充满萧索愁绪,似乎已经心力交瘁。

“这玲珑公主的状态,有些不对啊?对于我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陈执安眯起眼睛来,脑海中一道亮光闪过,忽然转过身来,道:“公主,诗已然没了,却有几句残词,公主若是喜欢,我写出来便是。”

——

月光已经洒满了街道,清客客栈顶上载着银色的月华,光明与轮廓清晰可见。

原本今夜应当是一个静谧的夜晚,尤其是清江客栈开在偏僻街道上,住店又需要二三分门槛的所在。

可是今天,不论是白昼还是夜晚,清江客栈门前总有许多人等候。

掌柜的时不时悄悄探出头来飞快看上一眼,便又将头缩进去,唯恐多看一眼,便招致这些贵人们的不快。

司遥从来不曾等人等这般久。

原本清客客栈对面的酒楼要打烊了,中年书生不过与酒楼掌柜说了几句话,那掌柜也就再也不提打烊的事,只是时不时过来亲自为三人倒茶。

“小姐,我实在想不通,不过只是区区一个画师罢了,悬天京乃至整座大虞有得是画师,何至于令这么多大府马车在此等候。”

轻雪丫鬟低着头,百无聊赖的玩着桌上的杯盏。

对于这个与她一同长大的丫鬟,司家小姐都会颇为宽容,甚至主动解释说道:“悬天京中的夫人小姐们,许多都不曾修行,也不必如同家中的男儿一般处理家中的生意,更不需要去上朝,每日闲在家中,总要寻一些事做,好与其他夫人小姐交际来往。”

她远远看着清客客栈:“有交际便有攀比,前些日子老太君亲自去了商秋公主的翠微宫中,听说那日玲珑公主也来了。

玲珑公主向来引领着悬天京,乃至整座大虞的风尚。

她穿了一袭百花曳地裙,夫人小姐们便纷纷前去采买百花料子,前些日子,她出席左都御史夫人府上的宴席,头上别着一根素簪,你没看到这几日府中的好几位夫人,也开始别起素簪来了吗?”

“在美貌、风尚之事上,谁能更靠近玲珑公主一些,往往能够收获更多艳羡的目光,与其他夫人小姐交际,说话也能高声一些……这苏南府的画师你来了这么多大府的马车,想必缘由也在翠微宫中那场玲珑公主也在的宴会上。”

司遥这么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