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宋庭屿半张脸隐在黑暗中,眸子半阖,看不清面色。
不久,赵川接令赶来,从永泰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袱重新进了青北巷。
而此时,日头渐渐高升,马车内的青年掀开帘布,眸光轻抬,视线落在了巷内最里的房子上,目光复杂。
良久,马车才缓缓离开了青北巷。
院子内,日光落入,铃兰一袭青裙坐在屋檐下的竹椅上,姿态闲适的绣着帕子,指尖针头飞舞,一派温良。
看不见的虚空内,院外一股源源不断的生气在不停传递过来,涌入她四分五裂的灵体,虽达不到两人处在同一空间,或者他抱着她的温养的程度,但也可以让她的身体舒服一些。
不久,不知是不是日头越来越高,还是灵体稍稍舒缓了一些,院内的铃兰脸色虽不说完全褪去苍白,但也终究有了一份血色。
小主,
美的空灵惊艳极了。
刚从北街集市回来的林婶子看见这一幕,心中的担忧却并没有少半分。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
铃兰虽住在她这儿没多久,但她基本日日见她,她的身子有多弱,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林婶子暗自叹了一口气,余光一扫又看见了石桌上的药包,立刻担心地走进了院子,急道,“铃兰,你今儿一早又去抓药了吗?我记得你的药不是还没有吃完吗?”
怎的又去抓药了?还是说身子又出了问题?
“没有。”铃兰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拿了个竹椅给她,解释,“是今儿一早林大夫给我送过来的。”
“送——?”
听到这个字眼,林婶子坐下的动作稍稍顿了一瞬,她抬头,又看了一眼重新绣起针线的铃兰,脑子蓦然转过了弯。
恐怕不是送,而是某个大人关心吧。
要知道那林大夫可是他们山城医馆最好的老大夫,他自年岁上了六十以后,便多了一条规矩,若想请他看病,必须亲自上医馆。
林大夫年岁大了,不想来回折腾。
所以一般就算是城中富户可也请不动他入府。
当然,除了一些身份极高的人,林大夫也不得不给面子上门。
可那些人中,显然不该有铃兰。
林婶子吞了吞口水,脑海中想起了曾经听说宋大人亲自抱着一名女子送去回春堂,而后来铃兰又承认一事。
再加上不久前亲眼看见的一幕,以及那一晚她求到府衙,宋大人满身冷戾的模样。
见她一时不语,铃兰眼尾微扫,瞬间了然,她敛下眸,不动声色的继续做着针线。
有些话,不能她开口,必须要有一个媒介,中间人。
她放下手中一个绣好的帕子,重新拿起一条崭新的,只低头在筐中拿帕子时,眸光轻扫了眼房间,又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
而此时,林婶子总算回过了神。
她将臂弯中的菜蓝放了下来,心中纠结的凑到铃兰身边,开口,“铃兰,婶子想问你一件事?你…你能认真回答我吗?”
话音刚落,面前捏着绣针的女子手中一顿,她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了头去,继续绣着花。
仿佛是已经知道了她想问什么,铃兰抿了抿唇,却终究没有拒绝,回道,“没事,你问吧,婶子。”
她声音很轻,但到底是答应了。
见她同意,林婶子也松了一口气。
“那婶子可就直言了。”
她起身关上院门,也不拐弯抹角,坐下便开门见山的问她,“你对宋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林婶子便见面前人的神情滞涩了些,铃兰唇角勉强勾起一次弧度,低声回答,“能怎么想呢?婶子。”
她并没有直面回答她的问题,而这显然就是最大的问题。
林婶子心中叹了一口气,劝她,“铃兰,我知道,宋大人三番两次的救你,又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还长得那般英俊,听说在京中家世也很好,你对他有好感,婶子并不奇怪。”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虽没有过而立,但却早已过弱冠。这个年纪,家中长辈必然早早安排成婚,已有妻妾,且家中妻妾身份必然不弱,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