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剑云淡淡然一句:“这几年在归墟跟你学的手段。”
刘景浊竟是无言以对。
其实刘景浊从来也没把楚螈当作个人物,但这个林悔,着实是个人物。
不说别的,只说挨家挨户去认错,换成余椟,怕是早就……
想到这里,刘景浊缓缓低下头,沉声道:“你这家伙,信不过的缘由,在这儿?”
楚剑云深吸一口气,点头道:“假如,我是说假如,他真的善念生根发芽,怎么能安安稳稳过去这三十年?但凡是个真正浪子回头的人,恐怕早就道心稀烂自寻短见去了。但是他,只是在说后悔,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略微一顿,楚剑云又道:“还有就是……我不是多心狠的父亲,只要他痛定思痛,决定了以命抵命,我就会接他回黄羊府的。但你也瞧见了,他并没有。”
此时城中,卓非羽提着刀下去,但采花贼又何止是金丹?几招下来,年轻人已经浑身是血了。反观楚螈,也就是林悔,站立雪中,只是攥紧了拳头。
很明显,虽然隔着二里地,但楚螈看得到。
刘景浊灌下一口酒,只是大致扫了一眼,以自身如今境界,楚螈那一身藏得极深的武道修为,其实也很容易就看得出。
不过楚剑云好像瞧不出来。
“当年绿湖山派人给他送药,药确实全给了卓非羽,算是给那孩子打下了很坚实的武道根基。我虽然看不出,但我知道,楚螈肯定有武道修为在身的。”
刘景浊这才说道:“的确有,而且已经是五道归元气了,堪比真境。”
楚剑云叹道:“依你来看,他练武三十年,已经归元气巅峰了,他有这个资质?明显没有,所以修为哪儿来的?”
刘景浊笑了笑,说道:“几天前我去了一趟捣药国,决定要与明教撕破脸,后来遇到了个人,跟你这好大儿差不多。怎么说呢,记得陈邓两家的事情吗?真真假假,栽赃来栽赃去的?”
楚剑云转过头,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刘景浊微笑道:“赌博,押注。事先我见到了一,此时再见一,会怎么想?”
楚剑云轻声道:“巧合,被人促成的巧合。”
刘景浊点头道:“呐,所以见到楚螈,按照常理,我当然会觉得他不是真正的改正。就像是拒妖岛那次,怎么看都是邓家往陈家泼脏水,但其实是陈家自己给自己泼脏水。”
楚剑云皱眉道:“那就是,这次,会跟上次不一样了。”
刘景浊摇了摇头:“不不不,你这么想,往大了想,不要把余椟看做第一次,而是把拒妖岛那次看做第一次,然后,将余椟与楚螈这次,看做第二次。这么一来,就是拒妖岛赌了次一,赌赢了。而现在又是一,我还敢去赌一吗?”
楚剑云揉了揉眉心,问道:“你就不怕他把你搞乱?我听着好乱啊!”
刘景浊笑道:“不怕,我又没钻进去。而且我现在觉得,籴粜门算来算去,其实只是被孟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跳梁小丑。”
真真假假的,鬼晓得哪个是真?鬼才猜,看楚螈会怎么做就行了。
即便楚螈接受了谁的什么,现在他只要愿意为了卓非羽出手暴露武道修为,那就还有得救。
而此时,卓非羽浑身是血,佩刀断成了两截儿,已经动弹不得了。
雪中,楚螈握紧拳头,一步跃出,电光火石之间,拳头已经砸在那位神游修士眉心。
他回头看了一眼卓非羽,后者眼神之中满是惊骇。
而他,则是长舒一口气,呢喃道:“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