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是有目标的,出门直接右转崩向那家小馄饨,城东这儿因为来往非富即贵,只要不出问题,生意一般是非常稳定的,那家小馄饨他们小时候就已经做了十年,如今二十年过去了,应该还在。
不多时,他们就见到了熟悉的蓝染麻布支起来的棚子。
两人皆是心中一喜,不为什么,没白跑一趟又能吃到心心念念的小馄饨,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了。
还未走近,浓浓地鸡汤香味就已经飘了过来。
棚子并不算大,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三张已经坐了人,唯有一张桌子还空着,摊子的小厮见他们进来便是一愣,随即连忙招呼道:“两位郎君,用膳里面坐!”
那小厮是真的小,大概就有八-九岁的模样,眉目清秀,还带着一点稚气,但言语行事之间显得干净利落,老板在不远处下馄饨,小厮见两人眼生,心想是哪家的郎君如此俊俏,正想为他们报个菜单,便听他们熟门熟路的道:“要两碗虾仁小馄饨,再来一笼糯米鸡、一碟翠丝春卷,还有奶皮子吗?来两份。”
“有有有。”小厮连忙点头,看样子是在赶紧将东西记下来,随即他又皱着脸道:“……两位郎君恕罪,我们家没有奶皮子。”
“哎?”秋意泊和泊意秋就想着这一口呢。
奶皮子的口味其实有点像双皮奶,但是是那种q弹爽滑更类似于果冻的口感,他两想了好久了。
那头老板扬声道:“两位郎君许久没来了吧?小店的奶皮子早就不做了,货源不好找,两位郎君恕罪。”
“那就这些吧。”泊意秋道。
“哎!我这就去!”小厮蹬蹬蹬地跑到老板身边:“爹,两位郎君说要两碗虾仁小馄饨,一笼糯米鸡,一笼……一笼……”
老板头疼地道:“还有一碟翠丝春卷!”
“对对!”小厮清脆地道:“我记起来了,就是翠丝春卷!”
他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尖锐,音量又大,惹得食客纷纷望了过来。
老板抬手与众人告罪:“我家小儿不懂事,才来帮忙没两天,还望各位大人、郎君恕罪。”
有个穿着红色官服的老大人笑道:“不妨事的,小儿能有这般伶俐已经是不错了。”
“正是如此。”与他同桌的另一位红色官服老者道,他含笑看着那小厮:“前阵子给你的字帖可写完了?”
“回大人的话,我都写完了!”小厮看起来也与他相熟:“学堂里的先生还夸我写得好呢!有风骨!”
这么小的孩子写出来的字能有什么风骨,不过是在夸写字帖的人的字有风骨罢了。
老者听罢笑意越甚,他望向了老板提点道:“以后叫他少帮些忙,多读书,待考个童生出来,也就算是出头了。”
“回大人的话,我也是这般想的,只不过他闲不住,所幸也就早上这一会儿,我就随他去了。”
“学而时习之,方能明晓书中道理,明日你去我府上再取两贴字帖,教他好好磨练。”老者抚须道,得了老板感激的眼神,又觉得舒坦了几分。看向了秋意泊这一桌,心中颔首,如此风姿俊秀的青年自然令人见之难忘,此前却未听见过两人声名,联想到秋闱将近,应该是地方上的秀才来京考试的,不由起了点惜才的心思。
同桌的老大人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老者便问道:“我见你二人眼生,可是方入京不久?”
“正是。”泊意秋应了一声:“我和十九郎外出游学方归,老大人好眼力。”
“原来如此。”老者笑呵呵地说:“不知是哪家的郎君?”
秋意泊笑道:“回老大人的话,我是秋十九郎,他是秋二十郎。”
“可是城东秋家?”
“正是。”
原本还是笑吟吟的两位老者肉眼可见的冷淡了下去,再也不负方才的热络。两人正奇怪着呢,忽地摊子前有一架轿子停了下来,有一紫衣官员下了轿撵,他挑帘而入,容貌俊秀,气质儒雅威仪,若不是两鬓微微有些银丝,看着便如同三十岁出头一般。
秋意泊和泊意秋惊喜地道:“澜和叔!”
二十年不见,秋澜和风采依旧。
秋澜和微微一笑,目光自他们两人身上一扫而过,对着那两位红衣老者道:“周大人、王大人,巧。”
“我等不敢与秋相攀交情。”两位老者说罢,将一锭碎银子摆在了桌上,头也不回的便出去了。他们一出去,还有两桌着青色官服的青年人便显得有些坐立难安,拱手向秋澜和行了一礼,放下饭钱也急匆匆走了。
秋澜和这才在秋意泊他们这一桌坐了下来,他见到泊意秋毫无异色,仿佛泊意秋也是他从小带着玩的一样。他笑道:“我今日特意早出门回了一趟家,听闻你们俩出来了,我料想不会走远,八成是来了这里。”
“怎么,出去了这么久,终于想到要回来看看了?”秋澜和说罢,侧脸吩咐道:“老规矩。”
“是。”老板不敢多言,将小厮往外头推了推,低声道:“没有盐了,去买些盐回来。”
小厮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接了他爹给他的一把铜板一溜烟儿的就走了。
秋意泊眼中的笑意止不住:“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我还写了信,澜和叔你看了没?还未恭喜澜和叔入阁拜相呢!”
刚刚那群官员的言行他们看在眼里,以秋澜和的性子,八成是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才导致举目皆敌——不过那又如何呢?秋澜和还是秋澜和,依旧是那个小时候悄悄给他们说见闻趣事,带他们玩的秋澜和。
泊意秋也笑:“对,我还寄了不少丹药,澜和叔你不能说没收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