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应该啊,方才他们在那巷子里打人,有眼睛的都知道他们有背景,他们秋家也没堕落到这个份上吧?昨日看看家里也挺好的,没有什么短缺的地方,他们的堂兄弟都是正值壮年,多多少少功名在身——就小时候那样的学法,举人或许还要看天赋,秀才却是轻轻松松的。再加之往前几代拿过本朝御赐免死金牌,秋澜析挂了个公爵的品级,还能给家里郎君谋荫缺,不夸张的说在秋家随便拽个年轻郎君,都有点官位在身。

哪怕是澜和叔有仇家,但也不至于就这样光明正大来追杀吧?难道以前看的那些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虚假的政治斗争是大家皮笑肉不笑,暗中你死我活,真实的政斗其实就是刀刀见血,光天化日行凶?

仔细一想也是,毕竟真实的商斗都可以是老总给对头下毒、拿榔头当众打人、带人去偷公章了,真实的政斗是这样好像也不是在意料之外。

秋意泊和泊意秋不约而同的轻笑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便明白对方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个事情上去了。

“真这么简单粗暴我澜和叔都搞不过,澜和叔是不是太菜了?”秋意泊托着腮道:“我上我也行,一剑一个,绝无走漏。”

“再带我一个,以后江湖人称黑白无常,正所谓阎王叫你更死,谁敢留你过五更。”

秋意泊接着道:“然后出道成为黑白组合,整个出道曲,开演唱会下面都在高喊‘杀一个!’、‘杀一个!’……”1

他说到这里,两人都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不一会儿外面的声响停了,两个鼻青脸肿的汉子被压了过来,跪在了秋意泊与泊意秋面前。一名文士放了系在腰间的下摆,一脸斯文地道:“两位郎君,属下等幸不辱命。”

秋意泊颔首,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其中一个汉子叫嚣道:“自然是我们春风楼!你们拐带我们头牌未果,还打了人,想这么跑了做梦!简直是不拿我们吴……”

他说到这里顿住了。

泊意秋饶有兴致地道:“吴什么?吴家?哪个吴家?不若说说看,若是高官,我们两兄弟也好上门赔礼道歉不是?”

那汉子闭口不言,那文士斯斯文文地一脚踹在了那汉子的脊梁骨上:“说,难道还叫郎君问第二遍?!”

那汉子仍是不言,文士微微俯身,伸手握住了那汉子的后颈,只听见一声令人胆寒的声音响起,那汉子就没了声息,文士看向另一人:“你可以说了。”

另外一个汉子见自己的同伴眨眼间就叫人杀了,吓得两股战战,仍是嘴硬道:“我不知道!我不过是领命办事,什么吴家王家,我不知道!”

文士温和的笑了笑,一手缓缓地伸了过去,秋意泊道:“罢了,既然不说,那我们去春风楼看看就是了。”

文士当即拱手道:“两位郎君,那等腌臜的地方,配不上两位郎君亲去,叫属下等探一探便是了。”

其实他想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但这话他还不配说。

泊意秋道:“无妨。”

有一说一,凡间的武者,来一个他们打一个,来一双他们打一双,真就不怕了。甚至严格来算,他们两走在大街上平白无故被讹诈,还被追杀到这里,他们就是动用点灵气又如何?这因果可不是他们启的头,真要算可算不到他们头上。

而且最重要的是——今天就和眠鲤说了无数遍要去赌坊,如今到了赌坊门口他们来了酒楼还能说中午吃饭的时间到了,吃完饭了还不去就有些古怪了,他们也不好意思真问问眠鲤有没有那种更高档的赌坊吧?眠鲤本就应该带他们来的是比较高档的赌坊,要是没有更高档的,岂不是显得很尴尬?

只要去了春风楼,不去赌坊就顺理成章了!

那满是汗臭味的地方他们是真的不想进去。

秋意泊也想到了这一茬,含笑道:“我们主意已定,不必再求……不过,我们还得吃了饭再去,饭还没吃完呢。”

文士秒懂了秋意泊的意思,拱了拱手就出去了——还没吃完饭,说明还得吃饭,中间时间足够他回府再叫点人来了,他们四人带两个不通武功的郎君遇上人可能会吃亏,但是多叫几个十几个的,还能吃亏才是见着鬼了。

文士感觉很舒服。

说实话他一开始是极其不情愿出这趟任务的,一眼见着就知道是两个纨绔,难伺候,但没想到对方纨绔得也很本分,能叫人往前冲自己绝不上,还知道留时间让他们叫人……那确实是很舒服了,比起那些没点用还没点自知之明遇上危险非要自己上的纨绔好太多了。

要知道哪怕是纨绔,那也是大人家的子侄,听早上与大人说话的口气也知道大人与他们极为亲近,真要出了事,他们一个都逃不过,那可多憋屈啊!

哪像现在,他们叫齐了人马,这还能叫两位郎君吃亏,那真是死了也活该。

等秋意泊和泊意秋两人吃完了饭,文士也回来了,他没有多说什么,老老实实侍立在一侧,倒是秋意泊一眼就见到了他腰间的折扇,问道:“你是用扇子的?”

用扇子当武器的可是稀罕角色。

“郎君好眼力。”文士笑道,随即就见到秋意泊伸出了一手,他心中一顿,将腰间折扇交给了他,还提醒道:“郎君,这扇子乃是精铁制成,有些压手,郎君小心些。”

那折扇一入手,秋意泊就眼睛一亮,泊意秋也未能免俗,文士刚想说里面有暗器危险,就见其中一位郎君手一抖,就将扇骨中藏着的刀片给抖了出来,另一位郎君接了过去欣赏一二,反手把扇柄给拆了,从中掏出了一支寒铁所制成的判官笔。

文士:“……”我的扇子!

这判官笔刚好一握,不论是拿来当暗器投掷出去还是拿在手中当匕首来用都是极好的,泊意秋在手中垫了垫,道:“有些不方便,这机关要拆的话至少步,要是一步就能出来就方便了。”

秋意泊也认可,他双手极为灵巧的将扇面也给拆了下来,露出了狰狞的扇骨与寒刃,秋意泊一手微抬,文士便是心如刀绞,还是得恭敬地道:“郎君?”

“你这扇子上涂毒了吗?”秋意泊兴致盎然地道:“若是怕平时误伤可以下点软筋散什么的,要是遇上事儿可以上见血封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