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低头看向了怀中的却邪剑灵,他笑道:“不如给我?”

“留情会闹?”

“疏狂就不闹了?”

秋意泊想了想,道:“不瞒你说,至今没敢让他们碰过面。”

泊意秋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没有忍住凑上去亲了亲秋意泊,他长舒了一口气:“好想你。”

“我也想你。”秋意泊回吻了他一下,“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少说一点肉麻的话?”

泊意秋伸手扯过了秋意泊的衣襟,狠狠地吻了上去,两人在极近的地方对视着,眼中倒映出了对方的影子的,秋意泊按住了泊意秋已经在扯他腰带的手,喘息着说:“修为不想要了?”

到底不是合欢宗,没有修过双修的诀窍功法,这般得来的,不算是正道,难免要留下一点问题。

泊意秋咬住了秋意泊的鼻尖:“都这样了,你还想着修为?”

秋意泊想了想:“……还真是。”

他也顿时觉得无趣了起来,不再纠结于修为的问题,回吻住了他,正当此时,两人皆是一顿,皆是侧目看去,便见一旁的却邪剑灵张着一双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们。

“你……们……”却邪剑灵微微侧脸:“是要……互相吞吃吗?”

秋意泊:“……”

泊意秋:“……”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道:好好一张嘴,怎么就会说话了呢?!

却邪剑灵被塞进了丹田闭门修养,两人也没了兴致再接着往下做,却还是躺在一处,手□□缠着,倒也觉得亲昵——只是这样,就觉得很满足了。

陡然没了事情做,两人各自拿出了一本闲书来看,并不交谈,待一本书看完,泊意秋起身回去闭关,秋意泊也起身,前往炼器室。

有些事情,无需多说。

——再炼一把算盘吧,却邪是指望不上了。

秋意泊这一次就老老实实用当年玄武小姐姐给他的爪子以及一些其他天材地宝炼制了一把规规矩矩的大乘境界算盘,不过炼制的办法还是用的上一回炼制却邪的办法,果然顺顺利利生出了器灵,可见他当时的方法没错,估摸着还是时运不佳。

——你说是吧,万宝炉?

万宝炉在秋意泊丹田里装死,一点辩驳的意思都不敢传给秋意泊。

秋意泊轻轻笑了笑,出了秘境,转而就谢过了大光明寺后就告辞了。

他要回了山下修庄子,他的庄子修的极快,要不是怕吓到周围居住的居民,他一夜之间就能修好。又是调整布局又是调整装潢,前前后后忙了六个月,待修好了,秋意泊开始嘱咐器灵如何打理账目,如何管理田产,顺道在庄子里享受享受自己的成果。如此,又是三个月过去了。

如明和尚依旧每天都来,有时候帮秋意泊带几个包子,有时候带两个豆卷,秋意泊也不吝啬,这大半年处下来,如明和尚的脸颊都变得有些丰润了——可见是平时在山上是真的没吃到什么。

如明和尚如今在劫数中,和往日是不同的,秋意泊也经历过,如明和尚比那会儿的他更难一些——秋意泊脱凡劫时灵力几乎消失殆尽,但好歹他当时才二十来岁,是一个本就身强体壮的年纪,再者依附秋家,什么山珍海味吃不到?

如明和尚是苦行僧,就算往日在修仙界中也只能吃些寡淡的素斋,但好歹那也是有灵气的,况且他自己能修行,吃不吃其实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但如今他灵力近乎消失,年纪也远远超过了凡人的极限,他的身体是需要灵气来维系生存的,但大光明寺依旧只将只有没有灵气的饭食给他,他当然要营养不良。

这一日,如明和尚打算前往凌霄宗了,秋意泊摇了摇头,他便问道:“你不回凌霄宗?”

“不是很想回去。”秋意泊想了想,笑道:“算了……一道回去吧。”

“不必。”如明和尚垂首,双手合十向秋意泊拜了一拜,带上了钵盂和行囊离开了——既然秋意泊不同去,他这一路就打算以苦行的方式去了。

秋意泊又问了一遍:“我有些事情,确实要回去一趟。”

如明和尚眉间有了几分笑意:“不必,师兄自便即可。”

那就是不要他送的意思。

秋意泊心中了悟,也就不再坚持,两人同行了一段路,在市集中分道扬镳。

秋意泊侧目看了一眼方升起的太阳,转身进了一旁的摊子,扬声道:“老板,来一碗甜豆浆,一碗素面再加两个甜饼!”

“好嘞,您稍等——原来是秋郎君来了!”摊主热情地招呼了一声,这一段时间,秋意泊常来,众人也就知道这位秋家郎君就是买下了附近祥云别院的人,见他随和,倒也没有那么惧怕了。摊主的小儿子又长高了一寸,他仰着头看着秋意泊:“秋家郎君,一共是十二文!”

秋意泊将铜钱给了那小孩儿,小孩儿揣着钱就去找他爹了,摊主摸了摸他的,舀了小半勺甜豆浆给他喝。小孩儿喝了甜滋滋的豆浆,不仅喜笑颜开,摊主推了他一把,作严厉状:“别偷懒!快去看顾着!”

“哎!爹,我知道了!”小孩儿又进了前头,拿着抹布看着每一桌客人,有客人走了,就忙不迭地上去收碗擦桌子,很是利落地模样。

秋意泊不禁多看了两眼,心道别人的运气真好——你想他,书里头的儿子死全家,梦里头的儿子害死全家,炼出来的的不是儿子的剑灵想杀别人全家,他怀疑如果他真的放着却邪不管,路边经过的狗恐怕都要被却邪踹上两脚。

“说起来,秋郎君要不要寻一些家丁护卫?”忽地摊主问道。

秋意泊调侃道:“老板你想毛遂自荐?”

“害,哪能呐!”摊主将豆浆素面送了过来,边道:“最近可不太平,您是不知道,咱们这儿有个贤妇,那是远近闻名的贞孝,几年前,那妇人的相公喝多了酒,摔了一跤中了风,就瘫在了床上,没几日它她婆母也因为伤心过度瘫了,周围的人都劝她改嫁,这是能看见的苦日子,哪想到她死活不改嫁,天天守着那瘫了的相公婆母过日子。”

“哦?”秋意泊好奇地问道:“那与我何干啊?”

摊主又道:“嘿,这本是无妨的,结果哪日不知道怎么的来了个道人,说这妇人的相公和婆母不是自己不争气瘫的,而是中了毒,那妇人前头哭求那道人开方赐药,等千恩万谢送走了那道人,结果隔天她家相公和婆母就死了!你猜怎么死的?嘿,我都怕说出来脏了您的耳朵!”

“你说说看。”秋意泊已经知道是谁了。

不等摊主回答,一旁的食客就说:“惨的不行,那被子下头都被片成了骨架子,新伤叠着旧伤,人头都不见了,进去的官差都给吐了底朝天……起先还当是那道人是个妖道,见了妇人美姿容就杀了她的婆家好拐了她走,哪想到有村民来说在村外头乱葬岗见了两个人头,一去可好,那妇人不跑不躲,就跪在她爹的墓前,拿她相公和婆母的人头祭她爹呢!”

“接下来如何呢?”秋意泊问道。

“所以才要提醒您呢!”摊主接着道:“本来想着这桩案子算是破了,抓了妇人交差便是,哪想到那妇人不知道从哪学了一身好武艺,手持一把青光粼粼的宝剑,硬是没人敢拦着她走……这几日城里头死了不少人,都是一些富户,都说是个拿着剑的女子干的,恐怕那妇人是入了绿林!专杀有钱人家呢!”

“原来如此。”秋意泊心道怪不得碧落一直没回来,原来是相中了那个妇人,愿意跟随左右。他笑着说:“不妨碍的,我今日本就是要走的,在这儿偷了几年闲暇,家中来信催了,若再不回去,恐怕要叫人来抓我回去了。”

众人发出了理解的声音,他们就说,这位秋郎君人品才华都是一等一的,怎么会在他们这个小地方,原来是大隐隐于市。

秋意泊吃完这一顿,他擦了擦嘴,将十两银子盖在了碗下,离开了。

日行一善。

秋意泊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路,甚至在还没出大光明寺范围的时候,他就决定了要去哪里。

他想去外界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他应该去外界走一走看一看,或许是因为这一路遇到的人太多,他有些厌倦了,也或许是这一路的事情太多,所以他又有些累了。

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他的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

秋意泊拿出了阵盘,此处是野外,也不知道这法阵藏在这里安不安全,正在此时,他的神识陡然被触碰了一下。

一根月白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触枝轻轻地触碰着他的神识,温柔地将他一缕神识包裹了起来。

心中又映现出了望舒灵脉的意识——去那个秘境吧,那个秘境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秋意泊坐在霞影上,慢吞吞地飞着,然后将自己坚决不去的意思转达给了望舒灵脉。

无定真竹找不到,他可以去别的地方找,他的道找不到,他也可以去别的地方找……秋意泊意识到或许不是望舒灵脉不好,毕竟此前的猜测都是他单方面的猜测,可是他就是不想去。

是的,他知道,他知道进入这庞大的深不可测的灵脉之中,去探寻其中的奥秘,无论是稀世奇珍还是道君机缘或许都能在其中得到,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交代一条命……去别的地方,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交代一条命,但望舒灵脉能给他的,远远比其他地方要多得多。

——可他就是不想去。

‘不想’这两个字,在秋意泊心中无比的坚定。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此前,功利心太强了。

或许是血来道君留下的魔障,但不可否认,他现在的功利心太强了。

霞影载着秋意泊飞上了天空,他想找一座好山,一条好水,然后开辟一个洞府,找一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去,安安静静的看看自己的心。

金虹师叔说得对。

道孤且独,这一条路他问了无数人,可终究只有自己去看、去找,才能明悟心中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