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澜感觉到自己眼前的景象有些发虚,喊出来的话也不像自己的语调。
双手颤抖地不敢去触碰裴况胸前的那汩汩涌着血液和冒着黑气的大窟窿。
庄怀隽努力克制着情绪,才勉强让他托着裴况的双臂抖得不那么厉害。
他快速地为裴况点了几处止血的穴位,又将身上所有伤药一股脑都掏了出来。
裴况原本银白色的锦袍,此时被血液浸透,红得发黑。
他吃力地睁开眼看着赶来的楚澜,虚弱一笑:“楚澜丫头,那歹人,再也没办法算计你了,你解决完中州这些人,咳咳,安心飞升便是。”
闻言楚澜再也忍不住,大哭出声:“裴,裴宗主,你怎么……”
裴况想抬起胳膊为眼前哭成泪人的小姑娘,擦一擦眼泪,奈何胳膊没有一丝力气,只能作罢。
他喘了两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话连贯起来:
“小丫头,无需觉得亏欠,这本……这本就是老夫的使命。这上下仙界除却老夫,眼下也没有能与他过上几招的人了。
事到如今也不妨告诉你,那人身上的灵魂是千年前被神界贬谪下来的真神恒天。
他原本被神界永世驱逐不能再返,可是今日看来,他贼心不死,正是打算等你渡劫境界满,飞升登神时将你杀死,好夺取你的成神机缘。
也是老夫这些年疏漏了,一直在顾着凌云剑宗,顾着如何让上仙界局势平衡,忘记了当初还有这么一个被贬谪下来的贼子!
老夫,老夫今日能亲自结果了恒天,也算是替神界一绝后患。”
楚澜透过模糊的泪水,看到裴况越来越虚弱的模样,再看到远处头颅全碎、身体在慢慢粉碎消失的皓玄,觉得自己这些年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曾经一直困着她的恨意,从上一辈子就根植于心的,一直要与皓玄清算的执念,在此刻好像随着皓玄和那什么恒天的消散,一同了无踪迹。
裴况每多说一句,胸前那个碗口大的窟窿就随着他的气息向外一涌一涌地喷血。
纵然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平日里铁骨铮铮的庄怀隽,早已经泪流满面:“师父,师父,您少说两句。我这就带您回凌云峰,您一定能好起来的!”
裴况的目光落回庄怀隽脸上,回忆涌上心头,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变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