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胸口处母亲给他写的信……
心中更加酸涩。
他出身寒微,父母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哪里会识得字。
他闭着眼都能想象到那个场景。
母亲趁着天没亮,摸黑走上两个时辰,到了离村子最近的镇上,又几经打听找到一个代笔的人,小心翼翼的哀求别人替她写下了这封信。
又花了她省吃俭用大半年才攒下的几个铜板,给了往京城方向来的同乡,托同乡一定把信带到。
同乡不去京城,在半路又把信托付给朋友,朋友又给朋友的朋友,几经辗转,这封信还是眼前的余兄送到他手中的。
这不知道这其中辗转了几个人,这信能送到他手中……着实不易。
而信中带来的却不是好消息。
母亲在信中说……他的父亲去世了。
皱巴巴的信纸被泪水浸湿,他却能清晰的看清上面写的每一个字。
儿,你父已去,望你归家。你已是举人,理应知足,不如回到家中做乡民的父母官,尽早替家中还清欠下的债务,二栓子家急用钱,你爹走了……娘把家中房产变卖了,娘自己快撑不住了……
赵成的眸光暗了暗,脸上流露出一丝挣扎的痛苦。
他不想回家乡去,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他的家乡风沙大,一年四季的天空似乎都是黄蒙蒙的,出去走一圈,头上就能抖下来二两沙土,完全不似京城风景秀丽,气候宜人。
他亦不想回到乡里,做小小的县丞或是教谕,给那些当地捐了钱又没脑子的富绅做副手。
一辈子就窝在他们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仅没有升迁的希望,每个月的月例,还得紧巴巴的给家中还债。
父母为了能送他进京求学,几乎借遍了整个村子。
这债不知道要还到猴年马月……
赵成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心中的这些想法,他完全无颜对同窗倾诉。
余屿似乎也理解赵成的难处,并没有再出口询问。
二人说了两句,便齐齐沉默下来。
桑知没有偷听别人聊天的打算,因此只粗粗的扫了一眼。
见二人脸上都没有血光之灾的迹象,只喝茶水这位公子心思似乎有些重,有郁气缠身之意,其余并无异常。
桑知便转身去其他方向勘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