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一人孤孤单单在冰冷的大殿中独饮,又有什么趣味。
只有热闹的酒家、热闹的客栈,热热闹闹的红尘里,才是喝这酒的地方。
神仙引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他做皇帝后,难得逃离那不胜寒的高处,来到有生气的地方,给自己找些乐子,短暂从高压的政务中,寻得一口喘息的机会。
所以如今,秦铎也再次来到让他感到舒适的酒馆,问老板买一坛人间的酒。
“神仙引?”酒馆里的掌柜听秦铎也这话,却愣了一下,“贵客,您是问梦神酿吗?”
“嗯?”秦铎也心中疑惑,面上却不显,只是走到一条长桌前坐下,大刀阔斧地坐下,问,“那先来一碗梦神酿看看。”
毕竟百年过去,有些变化是正常的。
酒馆掌柜招呼店小二去打一碗梦神酿。
秦铎也看着碗中熟悉的酒液,端起碗抿了一口,辛辣的刺激感灼烧,过了一会,在唇齿间慢慢回甘,浓郁的酒香盈在口中,还是熟悉的神仙引的味道。
是同一种酒,改了名字。
“欸,小孩,等等。”秦铎也叫住店小二,问,“这梦神酿的名字是何由来?”
还没等店小二开口回答,一旁有个衣着粗布短打的壮汉操着一口带着方言的官话,诧异道:“喃竟然不知道梦神酿的这名儿由来?!”
壮汉声如洪钟,周围人纷纷捂着耳朵嚷嚷着让他闭嘴。
壮汉像只犯了错误被鸡妈妈一喙啄了脑袋的小鸡仔,缩着脖子,讪讪压低声音,凑到秦铎也旁边:“老弟啊,这酒可是御赐的名儿,喃连这都不知?”
御赐?
秦铎也来了兴致,往壮汉那边凑了凑,脑袋伸过去,不自觉被感染到,推过去一小块碎银子,也压低声音:“兄台,详细说说呗。”
“嗨呀,哪用着这个!”壮汉把银子推回秦铎也手里,勾肩搭背,“四年前,当今陛下刚刚登基的时候,说要尝遍天下美酒,喝了咱这酒之后,说是有感而发,醉梦中梦到那神仙了!
陛下龙颜大悦,直接将这酒赐名梦神酿!不对啊......陛下当时直接将梦神酿这名儿昭告天下了来着,喃咋会不知啊。”
“那时候我卧病在床,神志不清。”秦铎也如今鬼话张口就来。
“是嗨,喃不说俺都没发现,”壮汉这时才注意到秦铎也眉宇间带着病气,面色苍白,“不过喃这状态,倒不像病歪歪的样儿。”
“大病初愈,大病初愈......”秦铎也摆摆手,糊弄着将这茬混过去,听壮汉开始吹嘘京郊的生活。
思绪却不自觉地飘远了。
秦玄枵?喜欢神仙引到了这种程度,竟然直接赐名梦神酿?
不过是一种酒而已,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么?
这孩子。
不过无所谓,又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孩子喜欢,任由他去好了。
换个名字罢了,皇家又不是不让干这事。
这孩子,喝酒的品味,有朕当年的风范。
秦铎也的目光又落在碗中酒液中,有些浑浊已经落至碗底,最上层澄澄的,随着屋内热闹的喧闹声微微波动。
忽然,酒馆外一阵马蹄嘶鸣,还有行人的惊叫声,一片混乱。
秦铎也看过去,见一个紫衣少年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手拎着马鞭,马鞭被折叠握在手中,指着马蹄前躺倒的老人。
老妇人包裹着头巾,肩上挎着的篮子摔破了,果子骨碌碌滚落一地。
那紫衣少年怒骂:“小爷我都没碰到你!你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