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这个时候院墙下母亲种的菜地正绿油油长势喜人,如今只剩下了干涸的厚厚的泥土。

院中的大树或许是被大水中夹杂的杂物冲撞,已是自腰折断。

小允子望着半截的树不由泪流满面,他依稀记得就在几个月前,一家人还坐在大树下嬉笑玩闹。

母亲拿着针线缝补着衣服,父亲蹲在门槛上清理锄头上的泥土,妹妹吃着饴糖和他躲猫猫。

父亲说,原本这棵树是要等妹妹长大成亲的时候才砍下来,给妹妹做几把椅子当作陪嫁。

小允子将妹妹的尸骨埋在树下,此后数年再也没有回过家。

郑老此时也回想起了当年那个瘦弱但坚定的男孩,“我记得当时救下他时他浑身脏兮兮得倒在河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应该长高了不少吧。”

陈绍点点头,“他已经比我还高了,我还在宫中的时候曾见过他几面,不过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倒是没有和他多做交流。”

“不过,他确实是忠心耿耿不完,我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将他送到皇帝身边伺候。”

“说来也巧,若不是之前的那个小德子自寻死路,我们也找不到这样好的机会。”

“小允子的户籍和履历毫无破绽,这么多年在宫里也一直老实本分,豫州也不像皇宫防守的如铁桶一般,我们的任务传递相当谨慎,应该万无一失。”

话虽这样说,但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始终萦绕着不安,他不由站起身来,摸着下巴在厅中来回踱步。

刚才那番话与其说是解释不如说是他的自我安慰。

郑老啜了一口茶水,“殿下不必如此紧张,小允子是个能忍的,我当年便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才,且先等等,过几日自有好消息传来。”

陈绍胡乱地喝了一口茶,点了点头。

“不好了不好了!”

“咳咳……”

郑老一边给陈绍拍了拍背顺顺气,一边朝着来人责怪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在殿下面前成何体统。”

来人一脸焦急,听到郑老说话他有些害怕地看了陈绍一眼。

“殿下,郑老,刚刚传来消息,小允子没了。”

陈绍猛然睁大眼睛,那股不祥的预感此刻仿佛化为了实质,让他的头皮发麻,他下意识重复道,“没了?”

郑老也差点没站稳,“什么叫没了,发生了什么,怎么就没了?”

来人咽了下口水,“我们的人近不了皇帝的身,只能大概知道皇帝的书房一直有大臣来来往往,一切都看起来还算正常,直到后来容贵嫔到了皇帝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