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凭什么村民卖猪非要等猪拉了屎尿了尿才称重量,村里卖猪之前要把猪伺候得饱饱的,水喝得足足的?我算了一笔账,卖猪前喂饱猪,喝足水,照一斤猪八毛五算,一头猪至少纯赚十块钱!社员千瓢糠万瓢水地辛辛苦苦地把猪养大,不就图多挣几块钱,补贴补贴家里?这十块钱本该村民得,这下子成了村里的了,最后成了谁的,老天爷才知道,这不是贪污是什么?”说到这里,坐在一旁柳明昌脸就红了,急忙把脸转向一边。
“大叔,你反映的情况,镇上一定派人调查清楚。这个你放心,是别人的错,不能划到你头上。这样吧大叔,按规定,养一斤母猪,扣去二十五斤的底儿,长一斤镇上补贴一斤地瓜干。你卖的是育肥猪,我照样给你地瓜干,二十五斤的底也不扣了,行不行?”
“陈书记,俺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这么说就行,俺把钱退给猪贩子,把猪赶回来。”
“这就对了,老柳,你还是有觉悟的嘛,明年养猪,你可要带个好头儿啊,给柳家庄做榜样,给城关镇做榜样!不过,这件事你别对别人说,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里就不好说话了。”
陈书记的口气硬了起来,说完就放下电话了。巴赤眼爷看着手里的电话机,心里说:翻脸皮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口一个大叔的,怎么一下子改成老柳了?哼!
巴赤眼爷回到窑场,向巴赤眼奶要卖猪的四百六十块钱。
巴赤眼奶问:“拿钱干什么?难道是要退给猪贩子?”
“镇上的陈书记说不能卖给猪贩子,卖给村里,镇上照样给咱补贴地瓜干。”
巴赤眼爷拿好钱,刚走出家门,又返身回来,从橱柜里拿出一瓶酒,夹在胳肢窝里,走出家门。
巴赤眼爷把钱退给了贩子,又给了贩子一瓶洒,算是赔不是了,把猪赶了回来。
腊月十八一大早,柳明昌就在柳家庄的大喇叭上广播:“卖母猪的户,今头晌(方言,上午)到村里领地瓜干,啊——卖母猪的户,今头晌领地瓜干!都拿好麻袋,都拿好麻袋,领地瓜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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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隔着五里地,巴赤眼爷还是听到了。他的母猪卖给了本镇邻村,没卖给外镇,三百二十斤,一斤一块一毛钱,这个地瓜干应该得。
地瓜干是头天市里的拖拉机送到村里的。巴赤眼爷回了村,推着车找到队长,队长说没有他的。
巴赤眼爷生气了,二话没说,推着车往镇政府走。镇政府驻地离柳家庄三里地,一袋烟的工夫就到了。他把车子停在镇政府院里,直通通地上了二楼,奔陈书记的办公室就去了。
“等等,等等,干什么的?”办公室的小李不知从什么地方冲过来,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