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姑姑心中一颤。
她没想到,年纪轻轻的丽嫔竟是这般胆大妄为。
年姑姑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扫了一眼窗外的风景,手指轻轻敲着鸡翅木圈椅的扶手,一下一下,发出“笃笃”声响。
片刻后,年姑姑压低声音道:“可这不是你的错。”
“今上年少聪慧,意志坚定,他从来不会迁怒无辜之人。”
年姑姑眼睛看着明亮的窗,声音很轻,好似在喃喃自语。
“无辜之人,不能被恶人牵连。”
沈初宜紧咬下唇,心中的慌乱被年姑姑沉静的态度压下,理智重新回笼。
年姑姑继续说:“女人若是心狠,比男人尤甚,要求,就去祈求最应该求的那个人。”
这就是告诉她,求丽嫔毫无用处,若是可能,她需要直接求皇帝。
年姑姑可能不知道那些细枝末节,不知道永福宫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多少能猜到。
她顿了顿,目光下落,重新落到了沈初宜的面上。
女子容貌端丽,尤其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眸,眼尾总有一抹胭脂色,漂亮如春日粉桃。
年姑姑在宫中多年,平心而论,前朝当今这么多嫔妃,能同沈初宜比肩的一个巴掌都数的出来。
即便当今陛下并不好闺房之乐,可以沈初宜的本事,也不是不能等得圣宠。
思及此,年姑姑心中微定。
她说:“蓁蓁,起来说话。”
蓁蓁是沈初宜的乳名,家里长辈都这样唤她。
在这宫中,也就年姑姑知晓。
叫了这名字,要说的就是心里话了。
沈初宜在她身侧落座,低眉顺眼,安静无声。
此时此刻,年姑姑看着她,添了些许喜爱。
遇到这样的磨难,沈初宜没有崩溃,亦没有哭哭啼啼,摇尾乞怜,她依旧形色如常,规规矩矩当差。
这份心性,就是许多人都比不了的。
“初宜,你看看这宫中娘娘们,有多少是因陛下真心喜爱,才能走到今日?”
“她们三年前入宫,凭借的就是出身。”
年姑姑问她:“你还有机会出宫吗?”
沈初宜摇了摇头:“没有了。”
“好。”
年姑姑点点头,接下来说的话,在沈初宜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初宜,即便你真的逃出生天,不会被牵连,那之后呢?”
“之后你还是要做没名没姓的小宫女?在这宫里蹉跎一生吗?”
沈初宜愣住了。
她虽然心志坚定,聪慧稳重,可有些事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盼望过。
入宫那一年,她就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路。
熬到二十五岁,拿着月银出宫,一家团聚。
以后无论多苦,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就不害怕。
如今,这条路已经走不了了。
年姑姑告诉她:“一条路走不通,就换一条路。”
“凭什么你就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