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都是日常得用的东西。

许多东西都带不进宫里来,但阿娘还是给她送来这些。

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纸条。

沈初宜卷开来看,只有一个好字。

这是沈初宜为数不多认得的字。

沈初宜攥着那个好字笑了一下,低头擦了一下眼睛。

等她手上的伤完全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她才拿着丽嫔赏赐的御珍膏去看徐姑姑。

徐姑姑还是老样子。

她正靠坐在竹躺椅上,晃晃悠悠读账簿。

年节过后,永福宫中库存有很大变动,需要重新盘账。

这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自然交给了徐姑姑。

沈初宜把那御珍膏呈给徐姑姑,见她不赶自己走,便道:“姑姑,这是娘娘赏赐的御珍膏,我看姑姑手上的冻疮一直不好,姑姑用了试试吧?”

可能她来的次数多了,徐姑姑终于松了口。

“小丫头,你想识字吗?”

————

沈初宜没想到徐姑姑会这样问。

她确实有这样的心思,不过徐姑姑一直冷言冷语,她一个月来上十回,徐姑姑也不会多同她说半句,她便也不再念想了。

今日倒是出乎沈初宜的意料。

徐姑姑抬起单薄的眼皮,瞥了沈初宜一眼,见她呆愣在那里,显得有些迟钝可爱,觉得有些好笑。

“这不是你一直念想的?”

沈初宜这才回过神。

“确实如此,不过姑姑教不教我,都看姑姑,随缘罢了。”

说到这里,沈初宜神情倒是认真起来。

“我来同姑姑说话,看望姑姑,只是因为姑姑这里清净……”沈初宜笑了一下,“我觉得很舒服。”

徐姑姑又看了看她。

她看人从来不看脸,只看对方那双眼。

这永福宫里的事情,要紧的事都有周姑姑,她只能做些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可即便如此,有些事她心里也是清楚几分的。

就比如沈初宜。

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沈初宜的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干净,她比许多人都要纯粹。

这很难得。

这两个月来,徐姑姑一直在观察她。

最终才下了决定。

徐姑姑点点头,她放下手里的账簿,坐直起身体来。

“你年纪其实不算大,人也聪慧,若只粗浅能识的字,我是能教你的。”

“不过要想往深里学,之乎者也,诗词歌赋,我是不成的。”

沈初宜也不废话。

她直接起身,端正给徐姑姑跪下,躬身磕了一个头。

“谢师父愿意教导我。”

称呼已经变了。

说罢,她才起身,道:“师父,我自不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总不能做睁眼瞎。”

她真的很坚定。

这两年,徐姑姑未尝没有观察过她。

能走到今日确实不易。

徐姑姑伸手,把她扶了起来。

“以后每隔两日,你就来我这里一趟,我教你背三字经,教你如何写字。”

三字经是为了能识字,至于里面的道理,不用徐姑姑来教,她也没有这个能耐。

沈初宜笑弯了眼睛:“多谢师父!”

从这日起,沈初宜每日要做的事情就多了一样。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并非懵懂孩童,因此每次徐姑姑都多教她三五句,让她回去一边背,一边学写笔画,背不下来也不要紧,两日后从背不下来的地方继续。

二月的最后一旬,就在忙碌的侍奉和学习里过去。

待至三月春暖,沈初宜才惊觉整个二月陛下都未招寝丽嫔。

她并非盼着侍寝,只是若时间久了,丽嫔恐生心思。

这几日在寝殿侍奉,沈初宜格外小心,不过她仔细打量,却发现丽嫔似乎一直都很平和。

既然如此,那陛下就是真的忙碌了。

如此想着,沈初宜自己也松了口气。

这一日,沈初宜照例去看望年姑姑。

年姑姑先给讲了宫里的形势,各宫主位之间的关系,每位娘娘的出身,然后才慢条斯理讲一些兵法上的小典故。

等课上完了,年姑姑才道:“之前你拿来的迷香,已经打听出关键了。”

沈初宜精神一凛。

年姑姑睨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向透着天光的青纱窗,然后才压低声音道:“那种香,名唤阿迷香。”

“阿迷香?”

年姑姑颔首,神情很是严肃。

“这种香并非大楚特有,五湖四州皆未有传闻,不过我问的那名药师见多识广,根据那阿迷香中的辛辣味道,忆起首驼部的一种草药。”

“这种草药可以让人头晕,迷幻,所以名叫阿迷。”

沈初宜听得非常认真。

这种香,她自己闻了也是迷迷糊糊,头脑发晕。

但皇帝的症状显然比他更严重。

“那药师曾在一本游记中看过,用阿迷混合辛子一起炮制,可以做出让人意识迟缓的迷药,但药效很短,只有一刻。”

沈初宜有些惊讶,却没有出言打断,继续听年姑姑说。

年姑姑看向她道:“你之所以不被影响,估计在沐浴的时候,加了让你清醒的薄荷香。”

沈初宜点头:“确实有清新香气。”

沈初宜要侍奉陛下,要在侍寝后迅速离开,她是不能被迷晕的。

“关于阿迷香,那药师只知道这么多。”

年姑姑眉头紧皱,她对沈初宜道:“不过若想影响陛下的认知,让他忘记那半个时辰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坚定认为你是丽嫔,那他一定服用了另一种药物。”

“那种药物跟阿迷香配合,在你出现的一刹那,就把你认成了丽嫔。”

年姑姑非常聪慧。

她在宫中多年,有些话沈初宜从来都未明说,但她已经猜到丽嫔究竟逼迫了她什么。

沈初宜颔首:“姑姑所言甚是。”

年姑姑便道:“你不用急,我已经托那位药师继续研究,看能不能知晓那究竟是什么药。”

“不过无论是什么,对于大楚来说,肯定都是禁药。”

阿迷香这种让人失去神志,行为迟缓的迷香,大楚早就禁止,从来都没流入过国中药局。

要不是那药师见多识广,恐怕要查很久才能查清。

沈初宜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就要放到年姑姑手上。

“姑姑……”

她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年姑姑冷脸打断了。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姑姑还差那几两银子不成?”

沈初宜抿了抿嘴唇:“那些人哪里那么简单就能差遣,姑姑帮我,已经只身入局,陷入危机之中。”

“我不能让姑姑破费。”

年姑姑却道:“我等着你以后飞黄腾达,给我这个老东西养老呢。”

见年姑姑坚持,沈初宜便没有继续推送,她只是说:“既然那阿迷香只有一刻药效,那么之后的半个时辰其实都是另外一种药物作祟,姑姑,我若是掐灭迷香呢?”

年姑姑思索片刻,认真道:“暂且不急,慢慢筹谋。”

等回了永福宫,沈初宜还没坐下来喘口气,外面就传来孙成祥的声音:“恭喜丽嫔娘娘,贺喜丽嫔娘娘,陛下翻了您的牌子,请您今夜侍寝。”

沈初宜攥紧手里的书本,深吸了口气。

下午,丽嫔让沈初宜收拾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