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老人点点头,转身打开走廊的门,迈了回去。
少年没有跟着老人,而是稍稍调高了灯光亮度,走到西房,那是摆放杂物的地方,各种箱子,瓶罐之类的东西一个叠着一个,从屋子的那一角排到这一角,从地板砖摞到天花板,少有能够落脚伸手的地方。
空气里的灰尘在灯光的照射下舞蹈,它们在这里熬过了太久的寂寞,屋里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味道,说不上是什么,少年很喜欢。翻找并没有花多少时间,少年只是简简单单地伸手,从紧靠着门的木桌上拿起了什么,很大,也很轻。
老人没有回书房,而是站在走廊里,隔着窗户,看着少年,她与黑夜融为一体,渺小又高大。
“多穿些衣服,别冻着。”老人打开窗户,双手轻拍着玻璃。
少年的脚不自觉地又往鞋子里钻了钻,“穿了。”
“看着点路。”老人又嘱咐着。
“知道了。”少年一手拿着东西,一手高举着,手里的灯光背对着走廊,向老人扬了扬,同时扬起的,还有少年的目光。夜幕从庭院里换到了庭院外,星空依旧繁华,只是可惜呀,今夜的新月早已落下,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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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泥土路上有车辙,有脚印,一个又一个,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曾在这条道路上走过,现在,轮到了他,一个举着灯光的小小少年。
听姥姥说过,在她那个年代,哪里需要什么灯光,夜里的月,比什么都亮。
少年仰起手里的光,照着天,就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孩提时幼稚的举动成了一项被赋予纪念意义的仪式,延续到现在,或许,也会延续到未来。
但夜色好像并不领情,也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没什么变化,夜色也在延续着,延续了更长的时间,从少年出生前,延续到现在,大概率,还会延续到少年之后。
一条干枯的河沟,几只野鸭在这里栖身,一座不大的土丘,几根杂草在这里扎根,一片抓挠着黑夜的麦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