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遇春站在自己的座位旁,他再一次因为作业字迹难看被点名站了起来,没有反驳也没有辩解,只是扶了一下倾斜的眼镜,规规矩矩地站在那,像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让我们再给常遇春一次机会,来,B篇,流畅地读一遍,读完了就让你坐下。”杨庆玲的胯顶着讲桌,姿势有些别扭,她的神情常遇春看不见,可能是慈祥的,也可能是戏弄的,谁知道呢?
谁都知道,除了常遇春。
“People know animals do have feelings,but......but they are no sure......not sure of......if there......if these......”
“行了行了行了,读几个英语单词跟要死似的,也就刚开头能勉强听一听,后面那都是啥?听得我耳朵疼,我要是哪天去医院检查耳朵出了问题,那可就是你的事。”杨庆玲的笑容再难掩盖,她被自己的幽默折服,常遇春当然看不到她的笑容,他只知道,有个人站在讲台上,抱着肚子,仰了仰头。
杨庆玲笑够了,两只手卷着试卷,背在身后,从讲桌一边走到了另一边,依旧用胯顶着讲桌,像有心又似无心道:“咱们班这次的英语成绩看来又要托某人的福,被拉下来喽。”
常遇春扶了下眼镜,它又倾斜了。
见常遇春没有反应,杨庆玲又说道:“每次上课都得被一个人耽误工夫,真是自己不学习还想要把其他愿意学习的同学拉下水。”
在杨庆玲看得见的地方,男孩仍然默不作声,在杨庆玲看不见的地方,女孩皱紧了眉头。
“觉得自己委屈?呵~你觉得自己刚刚读得那个样子,能坐下吗?”杨庆玲嘴角颤了一下,像是在笑,转瞬即逝,“算了,问你干嘛,你问问其他同学,你问问他们觉得你能坐下吗?”
“能。”
杨庆玲的话音才落,一个清脆的女声接踵而至,所有人都不免地扭头望去,那个声音也牵引着一个男孩的目光,就像是蔷薇与藤蔓交缠。
“我觉得他读得挺好的。”亓紫曦又补了一句,平静从身后男孩的脸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二者的平静也有不同,一个死的,一个活的,她看着讲台上的杨庆玲,不卑不亢。
模糊的视线不住地轻晃,目光在近在身前的女孩身上竟无法聚焦,眼镜随着男孩的微微低头而倾斜,这不再像是以前一样,不是是妥协与退让,男孩自愿地为女孩低头,他没有再去扶正那倾斜着的眼镜,甚至第一次懊恼它倾斜的角度太小,他真想摘下眼镜看一看啊,看一看她,这个将他护在身后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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