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车上的过道很窄,只能容一人经过,实在可怜,但这可怜的模样并没有博得同情,哪怕随车老师和司机一再呵斥,过道上依旧是一个袋子挨着一个袋子,一个箱子叠着一个箱子。
也不知出于什么方面的考虑,校车从来不开后门,上下车只能走前门,这可难为了在第一站下车的学生,尤其是打头阵的尤其憋屈。你说你不走吧,后面的人都被你一个人挡着,你说你走吧,不知道得踩到多少人的行李,好的情况下被行李的主人斜着眼珠子瞧上几下,坏的情况则惹来一破未平一波又起的诟谇。
“那有个空你看不到是吧,朝着我的包就踩,招你惹你了。”
“你个死妈玩意,长着俩眼不看事就挖了。”
“靠,滚。”
“诶!你有病呀!往哪撞呀,撞坏了你赔得起吗?”
......
或是哀求,或是责备,或是入不了耳的咒骂,走在最前面的吴景坤像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向前走。
“好勇哇,这谁呀?”
跟在后面的人纷纷歪着身子,探出脑袋,竖起大拇指,向先锋献上最真挚的敬佩目光。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众人走着被开辟出的道路,很快地下了车,再走出前门之前,不在少数的人回过头去,向那些方才对吴景坤不轨的人竖起了中指。
不必念那些在前门停步的人的好,也不必记那些哪怕车子已经再次开动但仍嘴上没有消停的人的仇,假如角色互换,他们都会做对方做过的事。
王智勇与吴景坤并肩走在马路边,他看着明明张着嘴却没有说话只是一边接着一边叹息的吴景坤,“假如我是他,我会做和他一样的事。”
吴景坤眨了眨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肩膀随之沉下,“我是他的话,我也会做一样的事。”
以他人身份做他人的恶,简单。以他人身份行他人的善,难得。
两个男孩叼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棒棒糖,一个变得如往常般喋喋不休,一个变得如往常般倾耳而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