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小窗终未明,残月几人行3

夜?也可能不是,它比夜更加黑暗。

无风,寒冷在蔓延。

一个小男孩在布满黑暗和寒冷的小道上走着,他低垂着头,弯着腰,两脚拖着地面,步子迈得很小,身下的小道很破,很窄,到处坑坑洼洼,只能容两人通过。

他从哪里来?又要去往哪里?他不知道,刑徒不需要知道这些,他得罪了谁?又犯了怎样的罪?一个青涩的小男孩到底能得罪谁?能犯多大的罪?竟要来这里受苦。

大概无人能为他解惑,这数不尽的黑暗和寒冷里,还会有除他以外的第二个人吗?

男孩抬起了头,直起了身子,他不断地扫视着周围,呼吸变得急促。

有,一定有,男孩知道他也在,一定在。

可他在哪?黑暗在男孩的视野里翻涌,要去哪里找?

男孩向前迈出,僵硬了太久的身体哪里承受得了这样的大步,他倒在了地上,锋利的石块划破了他的肌肤,寒冷在血管里流淌。

疼吗?

不,男孩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是觉得好冷,好想睡去。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片黑暗取代了另一片黑暗,寒冷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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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常遇春睁开了眼睛,眼前很黑,很黑,一些物件的模糊轮廓慢慢浮现,他向前伸出手,那是一张桌子,冰凉像针一样扎进了指尖。夜里的寒风吹得纱窗嗡嗡作响,常遇春后知后觉地紧了紧衣服,颤颤着呼出一口。

墙上的钟表被夜色抹除,常遇春摸索着点开了桌上电脑的开关,电脑没有反应,他才想起来自己忘记给电脑插上电源,现在已经没电了。

常遇春看向窗外,无论远处还是近处尽是黑暗,无一处光亮,天上地上都如此。已经很晚了。他一只手撑着椅子扶手缓缓起身,一只手小心地揉着脖子,看来自己歪着脑袋睡了挺长时间,脖子隐隐作痛。

常遇春迈着大步走向门口,手刚握在金属制的门把上,冰凉顷刻间传入大脑,常遇春精神一凝,铁门上的大致花纹映入眼帘,眼前的事物黑暗却并不模糊。

他终于反应了过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梁,眼镜掉了?他松开门把上的手,回到了窗边的座位,在靠近座位的时候不再抬脚,而是向前挪动。他俯下身,双手在地上抓来抓去,瓷砖上的冰凉让他一阵恍惚,但好在瓷砖很光滑。

从座位外一米处到椅子边再到窗边,常遇春可算在桌子底下摸到了眼镜,他蹲着,将眼镜慢慢戴上却又很快摘了下来,心跳震得他身子打颤,他把冲锋衣拉链拉到了领子的最上面,将半张脸埋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