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不可能容忍和一个工具讨价还价,现在和你平分权利等于开了一个坏先例,所有的事都要按照士族的规矩来办。董卓是一个没有士族背景趁乱攫取权利的暴发户,过去有现在有今后仍会有。
士族们不在意皇帝是否被废黜,他们在意的是被谁废黜,你一个边地武夫袁家走狗,居然敢越过士族行废立大事,当自己是谁?还要不要规矩了,破坏规矩那就是十恶不赦。同时董卓的行为彻底伤害了士族的自尊心,如同张喜所说,那就是心尖上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会觉得受到侮辱,从来都是士族侮辱别人,换做自己才知道个中滋味有多痛苦。
过了好久张喜才从悲痛中缓解过来,刘琰轻声开口:“我算士族吗?”
“你是规矩。”
“啥是规矩?”
张喜伸出手抚摸眼前面庞,神色间一股莫名悲哀:特权通过规矩展现自身荣耀,是特权的体现同时又是压榨的手段,国宝不容觊觎藩篱不可逾越。摆出来的叫展品藏起来的是金银,靠努力能得到就都不算稀罕,那些看得见碰不得的才叫国宝,国宝的意义在于普通人只能看,掌权者才能把玩,但又不属于任何人。
这样形容人,那人就成了某样物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有思想有人格有判断对错的能力,除非人变成奴隶,奴隶没有思想,不存在道德,对错都与奴隶本身无关。
刘琰若有所思:“你说我不是人?”
张喜没有忙着解释,起身从墙壁夹层里拿出一个黑色小巧漆盒:“有两样东西你需记住,一个是麝香,一个是它。”
赵温家里有一模一样的小盒子,刘琰不但见过还吃过:“会绝后吗?”
张喜显得很不以为然:“吃与不吃不是你能决定。”说着从满满一盒中挑出一粒红色药丸,拿在手上得意摇晃:“这是汞丹一类,驱烦也害命,少吃不会害命也不会绝后。”
刘琰丧气垂头:“吃多少我也无法决定。”
“所以你算人吗?”张喜呵呵笑着回答了刚才的疑问。
一股无名火起,刘琰站起身瞪着墙壁拳头越攥越紧:“我是黄阁主薄给事谒者,堂堂两千石散骑,陛下敕封大汉朝官,女官又如何?我有自家打算谁都拦不住。”
张喜摆手连道别急,你是朝官不假,可以想想官位是怎么来的,当时皇帝知道真相不可能授官,就算你打了程昱保住官位,也只能在宫里虚度光阴。没有赵温当不上黄阁主薄,更出不得皇宫,回忆一下整件事里面你凭自身意志做过什么。
你也别试图改变什么,脱离赵温保护世人不会容忍女官,另投他人也脱不开玩物命运,女官是皇权特有,因此享受皇帝待遇就是一种荣耀,也是一种特权,就像国宝的比喻,不单因为美丽,你确实美丽,我承认有这层关系。
张喜停顿片刻继续开口:“战阵无双本就罕见,身居显赫更是稀奇,坦白说就是条母狗都要尝一尝滋味。”
“老哥你说话真难听。”刘琰承认张喜有道理,你有姬妾成群,我有大汉散骑,你身边美人只会跳舞投壶,我这位可能战场杀人。
张喜突然收敛笑意:“实话都不中听,你师承今学无所依靠,要提防他人贪恋你的心志,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自己能做主。”刘琰说完一把将漆盒抢到手里,张喜立刻就急了:“当面显摆而已没说给你,赵温家有自己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