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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在会议室里,老冯正式和对方谈了一些项目上的事情。对方公司除了张总以外,还有霍晓莹和她的一个直属领导在场,我则打开笔记本电脑,随手记录着会议的内容。同样的,霍晓莹坐在我的对面,也在记录着。这个简单的碰面会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把一些主要方面的东西敲定之后,老冯和张总握了握手,互相说着一些合作愉快之类的话。
在等待晚上饭局到来之前,老冯一直坐在张总的办公室里闲聊,他让我与霍晓莹和她的直属领导讨论一下细节问题。霍晓莹带着我来到小会议室里随便落座。她的直属领导也是个如同老冯一样的胖子,姓陈,我客气地称呼他为陈总,而他却很随和,笑嘻嘻地让我叫他老陈就行。我当然不能这么叫他,依然叫他陈总。
老陈和我们在小会议室里坐了一会儿,随意问了问我们公司的情况,我一一解答。老陈又简单说了说他们公司的情况,我做认真听取状,实际上,上午早已经听张总述说过一遍了,只不过没有老陈说得详细而已。老陈同我聊天的时候,霍晓莹坐在一边,始终蹙着眉头敲击着电脑键盘。我时而假装认真地听老陈讲述,敷衍地点点头,时而装作不经意地看看霍晓莹,她“端坐蹙额眉”的样子更加美丽了。
老陈终于说到了项目上的事情,我便不再偷看霍晓莹,而是真的认真听他说话。他提出了一些关于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并且试探地询问可执行性。我说我会全都记录下来,回去之后和领导抠抠细节,与我们公司其他部门的同事进行讨论,最终会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老陈说:“那就辛苦你了……晓莹,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先出去一下,你再想想还有什么需要补充协调和注意的地方,及时和老于沟通啊(霍晓莹看着电脑屏幕,随口应了一声)……老于——哈哈哈,我这人平时大大咧咧的,不喜欢跟别人客气,我就这么称呼你了啊——你先坐着,我先去忙一下了啊。”我笑着答应着,站了起来看着他离开了会议室。
“那个……你看看刚才咱们说的这些,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吗?”我看向一直忙碌的霍晓莹,试探着问。
霍晓莹的注意力没在我这儿,听到我话后,茫然地抬起头,看了看我,眉头瞬间舒展开了,笑了,说:“哦,我这儿没有什么意见,主要还是听领导的……至于方案嘛,我看看我刚才记录的时间安排啊,稍等……”
她翻了翻刚才的会议记录,说:“今天是十五号……这样吧,按照我们的工作进度,月底之前给我就行,两周的时间,你那边可以吗?”
“问题不大。”
“那就好,之后还能预留出来修改的时间,有问题咱们随时联系沟通。”
我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说:“我看你好像挺忙的,要不然你回去忙吧,不用管我了。”
霍晓莹笑笑,说:“没关系,我在这儿也能办公,回工位的话,老陈该说我没礼貌了,怎么能把你一个人晾在这儿啊。”
我也笑了,说:“那行吧,我现在就开始琢磨琢磨方案的事情。”
而后,小会议室里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我又偷偷看了她几次,她始终在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
我根本就没心思想方案,想要等着回到公司之后翻找出之前类似的方案进行修改,反正第一版肯定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就通过的。我给程辰发了一条消息,说我今天晚上就是回不去了,已经把酒店订好了。程辰很快回复了消息,说她下周可能也会出差,刚才开会的时候领导提了一嘴。我倏地想起了之前陆斌对我说过,这个岗位可能会出差。我问程辰,你们出差的话,还有别的女的吗?程辰说,我们部门就我一个女的,当然没有别人了。我有些不开心,不想让程辰和别的男人一起出差,便说,就你一个小姑娘,多不方便呀,你们领导怎么考虑的?程辰说,目前只是这么一说,还没定呢,因为带我的这个同事要出差,所以我可能也会出差。我不忿地问,你们一男一女出差?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哪儿有这么安排的?程辰说,不是啊,两个男的呢,还有一个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有点讨厌的男生。我更不高兴了,问程辰,上次你抱着花回到公司之后,他还骚扰你吗?程辰说,这几天倒是收敛了许多,跟我没说几句话。
这时,老陈推开了小会议室的门,走了进来,把手里拎着的两杯咖啡放到会议桌上,笑着说:“老于,晓莹,来,喝杯咖啡,呆会儿再忙。”
老陈说出“老于”的时候,霍晓莹的眼睛一亮,她先是看了一眼老陈,又看了一眼我,笑了笑,没说话。我客套地对老陈说:“陈总,您太客气了,谢谢您啊。”
老陈没有坐下,他说:“嗐,别客气,尽一点地主之谊嘛,以后少不了麻烦你……好了,我先出去了。”
霍晓莹随意拿起一杯咖啡,放到我的面前,说:“老陈人挺好的,没什么架子,他给你你就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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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着谢过她,她说了句别客气后,坐回到刚才的位置上,说:“老陈挺好相处的,他跟谁都是自来熟,所以他叫你老于也不是套近乎。”
我开玩笑地说:“哈哈,其实我还不算老,以前几乎从来没人叫过我‘老于’。”
霍晓莹说:“嗯,看着你也不是很大,你今年有二十五岁吗?”
“哈哈,你真会恭维人,我都已经三十一了。”
“呦,”霍晓莹笑了,扬了扬眉毛,说,“那咱俩同岁,我也是三十一。”
“嘿,还真够巧的,不过你看起来可一点儿也不像三十来岁的人,要说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我都信。”
她摆摆手,说:“你可别寒碜我了……”她的话还没说完,手机便响了,她示意不好意思,我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便接起了电话。
“喂,爸……嗯,现在不忙……你要我身份证号干嘛呀?别老瞎给我买保险了,人家一忽悠你你就……好好好,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行行行,那我现在说,你记一下,……(说到这,她警惕地看了我一眼,放低声音说了最后四位,我没听清)记下来了吗?您也是,连您闺女的身份证号都记不住……好了,不聊了啊,我这还有客户呢,晚上回家说吧……嗯,我知道了,挂了吧……对了,我晚上不回去吃饭了,跟张叔叔还有两个客户吃个饭……我知道,不喝酒,张叔叔从来没让我喝过酒……那我先挂了啊。”
我感到很惊奇,因为我活了三十一年,从来没有遇到过和我是同一天生日的人。等她挂了电话,我兴奋地跟她套近乎,说:“嘿,你是八八年四月十九号的呀?是阳历生日吗?”
她好奇地看向我,说:“是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