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说这话完全是亡羊补牢,”她端起杯子,浅浅抿了一口,然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黄硕第二次带着我见你和他的那个高中女同学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道歉呢?非得到了这个时候才说出服软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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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我现在也不想服软,“超级玛丽”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知道,一只鸡,即使飞上了枝头,也变不成凤凰。
她见我不说话了,又说:“刚才我一眼就认出你了,对我不好的人,我都记在了脑子里。”
“如果你要是觉得我在这儿碍你的眼,我可以跟我领导汇报,换个人过来。”
“那倒不必,我刚才也说了,让你们着着急就行了,”她再次喝了口咖啡,说,“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们没有人尊重我,他们怕的是胡总,我充其量是狐假虎威……你尝尝他们这儿的咖啡,味道虽然一般,但是价钱可不便宜呢。”
“超级玛丽”非常聪明,她知道公司里的人是碍于她的身份而无法与她撕破脸皮,并且毫不避讳地对我说了出来。
“让人真正尊重起来也很不容易呢,”我说,“打铁还需自身硬。”
她笑了笑,比咖啡更加苦涩,说:“你心里是不是想了比这还要损一万倍的话,只不过现在不好说出来?”
“那倒没有,我知道你也挺不容易的,没必要这么讽刺你。”
“黄硕都跟你说过我的什么事儿?”她端起杯子,掩饰着自己的表情,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他说他爱你,你是他第一个爱上的女人。”
“超级玛丽”,哦不,常莉安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几滴咖啡液滴了下来,落到了她暗黄色的裤子上,瞬间就渗透了进去。她赶紧放下杯子,拿起几张纸,擦拭一番,无果,便任由这几滴格格不入的颜色烙印在她的身上。
她无奈地叹着气,深沉地说:“他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他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但是他已经努力了,想要完成你的愿望,只不过他没有那个能力。”
“他告诉过你?”
“他想给你办个画展,甚至问到了我的头上,但是他没钱——至少他拿不出办画展的钱,他爸爸不会资助他干这件事的,”我说,“可是他很爱你,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上下铺也睡了三四年,从来没见他对哪个女人这么上心过,也没见他为哪个女人如此伤心过,他对你是动了真感情的。”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常莉安的眼神飘向远处,似乎在回味着斜眼的好处,说,“我能感受出他对我的好,虽然他的长相……但是他的心却是热忱的,有一阵我很感动,甚至都觉得就这样放弃理想也不是不行,女人嘛,这辈子不就是图个安稳吗?”
“然后就遇到了胡总?”我问。我的语气可是毫无侵犯意味的。
常莉安重新看向我,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防御逐渐变得透澈,紧接着又变得有些浑浊:“你说,人活一辈子,到底是为了自己而活还是为了别人而活呢?”
她冷不防问了我这样一个问题,让我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人的一辈子到底为谁而活,只能支支吾吾地说:“这、这个嘛,得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什么事情都不是一概而论的,有时候是为了自己而活,有时候是为了别人而活,人生长着呢,不能因为某个时间段或者某个节点就武断地总结一辈子的事情啊。”
常莉安却点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可是我就不知道当时那个阶段到底是为谁而活。”
“现在想明白了吗?”
“也没太明白……那时候遇到胡总之后,觉得有这么一个机会能实现自己现阶段的一个理想,不能错过,就跟黄硕不辞而别了,”她掏出口红,在嘴上涂抹一番后,抿抿嘴,说,“胡总确实帮我实现了一些愿望,但是我也有所付出……(她见我眼神不善,解释道)我认他做干爹了。”
实际上,她的这句解释实在是欲盖弥彰,难道我能猜不出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吗?我从老歪那儿听来关于白灵的事情,足以让我判断出胡总的人品了。
我自言自语地说:“确实很不容易。”
“黄硕也都知道,他来武汉找过我,但是胡总没让我见他,把他打发走了。”
“我知道,他回去之后找我聊过一次。”
“他怎么说的我?是不是很恨我,痛骂我来着吧?我都能想象出他说的那些脏话时的样子。”常莉安自嘲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