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想脱口而出一句:没钱你来个鸡毛啊,但深吸一口气,考虑到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她还是将这句话压了下去。
从刚刚那个男人叫他“督公”就可以猜出,他的身份绝对不简单,而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连25文钱都没有?
褚芙扯了下嘴角,勉强道:“没关系,我可以先借给你们。”
做完这一单稳赔不赚的生意后她就拉着阿风急急走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会忍不住想骂人。
而九宿站在原地,眯眼目送他们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见,这才一撩衣袍,转身回去。
走到一辆车架旁,他眉宇间的倨傲已无影无踪,垂目恭敬道:“殿下。”
车帘被一只羸弱的手掀开。
男人墨发如瀑,瞳色浅淡,清绝出尘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而是带着种常年不见光的病态苍白。
他目光落到那一大一小远去的方向,嗓音淡而虚缈:“是他么?”
九宿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低声道:“年龄大了些,应当不是。”
护国寺神慈大师陨落前批言,昭国的最后一线生机于今春降生在漠山之北,可是他们出来寻觅了许久,都未曾找到“那线生机”的丝毫踪迹。
想到了这几个月的舟车劳顿,九宿眼里浮现一层真切的担忧:“能不能找到那个人不要紧,一切还是以殿下您的身体为重。”
“孤会保重身体的。”男人嗓音轻飘飘的,“若孤死了,岂不是称了他的心。”
九宿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可是想到殿下与皇宫那位糟糕的父子关系,又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正在这时,男人忽然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单薄的胸膛在咳嗽下不断地起伏颤抖。
九宿赶忙上前两步扶住他的手臂,扭头冲下面那群人急怒道:“药!快拿药来!”
见到殿下如此难受的样子,九宿脸都急红了,慌不择路的把手上的奶茶递到他唇边,“您喝口这个,顺顺气。”
刚好药也来了,男人来不及多想就配着唇边的“水”将药丸送服了下去。
阖着眼,缓了一会儿后,他睁开眼奇怪地看了一眼手上的药。
是错觉么?他怎么感觉今天的药效比以前好很多,喉咙的痒感和心口处细细密密仿佛被万虫噬咬的隐痛都消失了,连常年冰冷的手脚都在渐渐回温。
“这药换了配方?”
“这药近百金一丸。”九宿在一侧为他轻轻拍着背,“配方是不会轻易改动的。”
男人垂下了眼睫,没有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上天要何时才能原谅我大昭。”
只是这句话太过幽渺,好似一声叹息,顷刻间就被湮灭进漫天黄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