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球的人间对尹竹来说,是一个比较陌生的地方。
不过尹竹从原住民的只言片语中,对灵球人类并没有特别好的印象,无论是之前的雪女还是如今的玉藻前,都展现了人间的阴阳师相当残忍自私的一面。
这种世界,真是完全让人没有想完美通关的念头。
不止是灵球这里,之前的副本也是一样。《绿色之家》还不明显,在不摊牌的情况下家人只是奇奇怪怪,有点排斥天选者,毕竟在他们眼中的天选者是异世界夺舍了自己亲人的存在;《罪恶都市》的完美通关就比较离谱了,要让所有罪人们心怀大爱,之前种种一笔勾销;《赛博神话》同样只是要所有神明死亡便算完美通关,但是反叛组织那帮人,也不过是为了当新的独裁者罢了。
当然,尹竹也不可能那么片面地看待一个群体,再大的群体也会有一些不一样的人出现,就像罪城的洪西瓜,是犯罪者,却也是拯救者。
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
这是福尔摩斯小说中的一句话,尹竹深以为然。她想守护蓝星,源于现在龙国稳定的秩序,假如龙国乱得跟很多黑帮当道的国家一样,在那种环境下成长的自己未必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这正是尹竹没有完全阻拦平野珊复仇的原因。
大家生长环境不一样,人生经历不一样,她可能会同情平野珊,但是不会高高在上地替平野珊做选择。
某种角度上,尹竹非常相信因果报应和高中哲学。
自己对别人好一点,别人心理的重量就会稍微偏移一点,久而久之促成质变——这点尹竹已经在很多人身上试验过了。
同样,樱花国的人不断伤害平野珊,如今到他们自己付出代价的时候,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这也是质变,不是吗?
如今听到毛倡妓,不,玉藻前的故事后,尹竹除了眼中多了一丝同情外,神情却依然很平静:“有些人确实该死,可惜美人姐姐没有打败他们。”
其实尹竹早就察觉到了微妙的差异。
在樱花国的神话中,毛倡妓死亡的时候是十五岁,尹竹看到的却是一个成年的美丽女性,当时心中就有所猜测,没想到平野珊真的玩这么大,直接把两个知名的神鬼变成了同一个人。
不知道尹竹内心所想,玉藻前只是点点头:
“是啊……不可言说帮了他们,赐予了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玉藻前不愿意多说自己,点到为止,转而把话题拽到另一件事情上:“还有三个小时就到黄昏交接之际了,那时候人界和鬼界的隔阂会非常薄弱,人类的灵魂和身体更轻,在那时候可以借助仪式直接飘上去,返回人间。”
“所以人界竟然在鬼界的物理上方吗?”尹竹震惊了。
“怎么可能,这完全是两个世界,飘上去只是一个比方啦。”玉藻前被尹竹呆呆的样子逗笑了,“但是鬼怪不行,而且存在越久的鬼怪,灵魂内积攒的种种情绪越重,越不可能轻松穿越封印,这也是为什么第二个方法的仪式只能让人类离开的原因。”
她很乐于给尹竹讲解。
尹竹有点怀疑,她是太久没遇到能说话的鬼了。住在这里本来就不容易外出,更别说还有规则禁止鬼仆和地位更高的鬼怪随意交流,这个位置又偏,恐怕就算是同事也没多少会特意过来只为和玉藻前唠嗑的。
自己这大概率相当于意外送上门的树洞了。
大多时候是玉藻前说,尹竹时不时附和几句。因为听得认真,所以尹竹经常附和到点子上,偶尔还会问一些比较关键的问题,让玉藻前感受到了被倾听的快乐。
等到仪式只剩半个小时的时候,玉藻前已经把尹竹当干妹妹了。
期间,尹竹还找到过一张【她的日记】——趁着玉藻前休息时找到的,看完后,尹竹觉得它叫【酒吞童子的日记】更贴切,应该是她的最后一张日记。
【日期已经不重要了,时间也不重要了,没有再写下去的必要了。】
【因为我终于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了。】
【我是酒吞童子,是这个世界的百鬼之王,用秘法逃离封印,却又在成长中被阴阳师发现,重新封印进来。】
【没有什么回教室拿作业。】
【也没有什么爸爸妈妈在等我回家。】
【那天黄昏,我和往常一样回了家,只不过之后的记忆被我忘记了,所以我才误以为自己是那个世界穿越的。】
【现在我全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