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跑,磕着牙!”云山叮嘱了一句便接着读:“....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
“山哥,城里没有土吗?哦,可能你也不知道。为啥潘伯伯他们一家身上那么干净!眼镜、手套、皮箱、皮鞋,都跟新的一样,干净得都发亮!那个婶婶的脸那么白,嘴唇那么红,有点吓人哩!那个姐姐和你差不多高,她的头发又亮又干净!她的红大衣是这样的,腰里还系红带子,真好看!她还给我一根这样的糖吃呢!”春妮不停地感叹,连带着用小手比划,“城里人真俊!”
潘良驹是云崖村第一个中专生。老一辈的人都知道,当年为照顾潘家孤儿寡母,村里推荐已初中毕业两年的潘良驹上了省物资学校,学习农用物资营销管理,毕业后分配到县物资局,现在已调任市局农机科科长。由于云崖村村民多是猎户,跟农用物资挂钩少,所以跟潘良驹有联系的不多。潘良驹的媳妇是他同学,不是本地人,据村里人说是在市农业局上班,比潘良驹还厉害。云山只知道他们唯一的女儿叫潘云岚,小自己一岁,小时候常回奶奶家住,经常一起玩,天天粘着自己喊云山哥哥。去年清明还回来的,路上碰到只是笑笑,礼貌地说云山哥好,就没再说话。
“山哥你在想啥呢,怎么不理我呢?”小妮看到云山走神了。
“哦哦,小妮,我背书呢......城里土少,城里人也不打猎种地,所以他们的衣服头发都干净。”
“他们也不种地、也不打猎,那他们吃什么呢?”春妮睁大了漂亮的眼睛问。
“他们干工作挣工资,用工资买粮食吃。”
“工作是什么,工资又是什么?”
“工作就是不同的活计,比如农民的工作是种地,猎户的工作是打猎。他们有和我们不一样的工作,也能挣到钱。”
“那他们的工作是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还没去过城里。”
“我长大了要去城里住,山哥你也去好吗?”
“我不想去住,不过哪天我可以带你去城里玩。”
“行,拉勾!山哥,我去找云爷爷了,问问咱下午吃啥。”
云山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指甲里顽固的泥是很难洗掉的,指尖还有早上临帖时沾的墨汁,手背上风皴的口子结了细细的黑痂,洗手时怎么都搓不掉。上身旧长袄领子上的汗渍很厚,衣襟上缺个扣子,下身棉裤上有两三个被山荆刮破的口子,旧胶鞋因为早上的剧烈运动已被汗湿了鞋面,里面的棉袜被大脚趾各顶了个大洞......
云山立马起身打了盆热水,洗了手和脸,又用湿毛巾把头发好好擦了擦;再打一盆水把脚也洗了,换了集上新买的鞋袜。云山有些扭捏,不过心里觉得踏实了不少。
“咦,山哥,你怎么穿新鞋了?你要去见那个漂亮姐姐吗?”云山的脸红了,“不是,我早上练功一身汗,鞋和袜子都湿了,这会觉得凉,就换了。爷爷说吃啥?”
“山哥你怎么脸红了,你认识那个漂亮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