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没事吧?”这时旁边有人凑过来扶住了郑直,低声询问。
郑直看看这人,方脸,比他高一头,胳膊都比他的腿粗,并不认识。待与这人对视,郑直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那个最先把他截下的强盗,不过此时对方已经摘了面巾。壮汉心有所感,一边讨好的躬身弯腰跪下来为郑直揉腿,一边用余光观察周围。
众人不远处,一位穿着披风,头戴斗笠中年人一边听旁边人的禀报,一边审视周围。
“你们现在把衣服都脱了。”片刻后,有锦衣卫对着众人大喊“快点。”
“军爷,这冷的天,脱了衣服,就算诸位放了俺们,回去也大病一场啊。”立刻有一个用破布裹着脑袋的人反对,正是刚刚私藏银子,被强盗殴打的那位中年人。
郑直好奇的看着,之前面对强盗,这厮乖的跟猫一样,此刻遇到了锦衣卫反而胆气壮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人家是有所凭仗的。
“少废话。”锦衣卫吆喝怒斥“那个晓得尔等是人是鬼。”
“放肆,俺是昌国公府的人。”中年人果然不是凡人“你说俺是人是鬼?”《宋史·舆服志》:执政、亲王曰府,余官曰宅,庶民曰家。国朝自从废除宰相后,只有藩王、国公才能称府,官员称宅,庶人称家
那锦衣卫稽事校尉却不为所动“啥昌……”
“请那位先生过来一叙。”正在不远处旁观的披风中年人突然开口。
行事校尉立刻闭嘴,不再看面前之人,转而对周围的人大喊“快脱,谁不脱,谁就是贼。”
众人无奈,只好纷纷宽衣解带。郑直自然随大流,脱得只剩下红裩。
“你是读书人?”他正要蹲下,冷不丁有个声音在他身旁开口。
郑直一回头,正是刚刚与那个披风中年人耳语的壮汉“读了几年书。”赶紧奉上并未缴回的武生执照。
对方接过来看了看,与此同时,早有手脚快的将郑直裹在衣服里的那卷书捡起呈送到壮汉面前。壮汉拿过书一边翻看一边说“背一段俺听听。”
郑直开口背诵“元年春王正月。三月,夫人孙于齐。夏,单伯送王姬。秋,筑王姬之馆于外。冬十月乙亥,陈侯林卒。王使荣叔来锡桓公命。王姬归于齐。齐师迁纪、郱、鄑、郚……”
“行了。”中年人看向郑直身旁的大小眼“此乃何人?”
“俺的军伴。”郑直躬身行礼。
“见过老爷。”大小眼一边感觉绝处逢生,一边赶紧给壮汉行大礼。
壮汉把执照和书还给郑直“穿好衣服,去那边等着。”
“人家也是读书人。”不等郑直回答,之前蹲在郑直身旁的青年双手抱怀从人群中挤了起来“我也可以背诵。”
“那你背吧。”壮汉打量青年片刻,被对方那欲拒还迎,搔首弄姿的神态弄得哭笑不得。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青年赶紧背了起来,只是一张嘴却像是《道德经》。
之所以说像是,是因为对方背诵的和郑直印象中的《道德经》并不完全一样,甚至这全文第一句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