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过了。讲啥的都有。”郑直伸手为对方点上火“于提督就是为了这来的?”
“那倒不是。”于勇摇摇头“今个儿东厂提督杨老公的侄子失踪了。”
“啥?”郑直一愣“又开始绑东厂的了?”
“这位杨副千户如今在北镇抚司任掌刑。”于勇哭笑不得,低声道“这还不算,东司房也丢了一位签书。听人讲这位签书早上刚被兵部推举,主上亲选接任北镇抚司,诏命都没来得及发,就失踪了。”
“不会吧?”郑直有些无语,他哪里想到会这么巧,到目前为止,那二十多人里已经出了前后五位北镇抚司堂上官。这次更巧,主上刚刚选定,连诏书都没有发,人就没了“太过匪夷所思。”
“谁说不是啊。”于勇自嘲一句“弄得俺如今都不敢回家,进出都要带十几个人跟着。”
“不至于,不至于。”郑直摆摆手“于提督可是擒获反贼的能人,那些人藏头露尾,哪里是于提督的对手。”
“不敢当。”于勇自谦一句“俺的意思是,郑勋卫进出也要留意,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郑直笑了起来“于提督讲的对,俺回去就窝家里不出来了。只是这北镇抚司到底惹了谁啊?难不成要跟朝廷死磕?根本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俺听人讲,这是青龙在报复。”于勇低声道“那个贼囚这几年就被关在诏狱。”
“俺们是兵,他是贼。兵抓贼,天经定义啊。”郑直觉得匪夷所思“他们被俺们抓还敢报复?反了他们了。”
于勇哭笑不得“郑勋卫莫恼,这都是俺们私下讲的。况且,俺们抓人家天经地义,可是强盗拘捕不也是应有之义。”
郑直语塞,苦笑“也是。”想了想“于提督那里可有富裕的人?莫误会,俺倒是不怕,不过就是站岗把门的。俺是怕有人进来这里偷东西。若不然于提督借给俺几个人,吃穿用度都少不了。”
“郑勋卫……”于勇无奈“俺若是如此,那些御史就该扒俺的皮了。”
“那于提督介绍几个下值的兄弟赚些外快如何?”郑直立刻道“不用穿官袍,也不用四处转,每日在这里歇歇。一个人一日一两银子。”
于勇立刻懂了,郑直哪里是防贼,根本就是提防各个衙门吃拿卡要。京师扔块罐头都能砸死一个当官的,所以锦衣卫勋卫,哪怕有重获圣宠的张家加持也不一定多么管用。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于提督放心,年后俺有一处买卖开张,也算提督一股。”郑直立刻道“若不是不凑手,俺也不会如此寒碜。”
于勇倒是认同郑直的这个理由,很简单,乾隆当等四当倒账坑了所有人。如今哪怕巨富之家,也是囊中羞涩“股不股的无所谓,谁让俺们是朋友。俺就给郑勋卫问问。”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于勇这才起身告辞。走出工房时,远处的仓库又传来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叫好声“到底是过年,喜庆。”
“都是一帮子吃饱了不想明个儿事的。”郑直苦笑。
“这样倒也痛快。”于勇感叹一句告辞而出,与外边守着的一众行事会合。
“据这里的苦力讲,没见过郭家的那辆车。”一名行事低声向于勇禀报。
于勇点点头“去下一条街。”他们自然不是无缘无故来这里疏通下水道,而是来寻找郭勋的。这一阵不止一次有人看到了郭勋招摇过市。于勇也是突然有一种大胆的想法,对方可能和北镇抚司的事有联系。这看似荒诞的念头一经冒出,立刻难以遏制,因此才开始着手调查对方行踪。却不想意外得知,郭勋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了。
果然奇怪。
原本郑直打算信守承诺,今夜去郭家,宽慰郭嫂子。可是因为于勇,他失言了。对方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笑面虎,此刻出现在漕西坊这种荒凉的地方可不是偶然。于是郭勋每日的例行巡游虽然照旧,却必须躲避街道房的行事了。而郑直只好回家,以静制动。
“五虎也去看三弟?”孙汉一上车就抱住了手炉“这天真冷。”
“僧保也是?”郑直有些郁闷,他要回家,自然要绕道阜财坊,然后就遇到了徒步前往刑部大牢的孙汉“咋不坐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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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刚刚见了个人。”孙汉也不隐瞒,低声道“三弟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