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恬没有发现初宁细微的变化,依旧笑道:“然,我也总算想明白了楚王为什么要迁都寿春。”
初宁屏息凝神问道:“为什么?”
她曾经也问过楚王为何要迁都,楚王道:楚秦之所以能交好几十年,不过是因为秦国难以越过黾隘这个要塞来进攻楚国,韩、魏两国担心假道伐虢不会让秦国借路进攻楚国。但自从魏国畏惧秦国而将许和鄢陵两城邑割给了秦国,让秦军离楚都城只有一百六十里路,再没有什么能阻挡秦军了。
楚王道:所以秦国的王后必须是楚国人,才能延续楚国外戚在秦国的势力,从而从中调和。初宁闻此言不免心酸感触,她知道嬴政的雄心,王者欲一呼天下,秦楚之间必有生死一战,这场决战是没有人能调和的,因此现在她也想听听蒙恬的见解。
小主,
蒙恬望着远处巍然奇险的山脉,神色忽然凝重,眼中寒光凌冽,“寿春北面有八公山地势险要,淝水南北贯通流入淮河,水陆运输皆十分便利,依山傍使寿春都城有了天然遁甲。再者,淮、淝两条河流滋润千里良田,物产丰富盈车嘉穗,能够给大军提供足够的粮草。由此可见,寿春实为战略要地,楚王迁都之举绝非只是单单要躲避我大秦。”
初宁直瞪瞪地看着蒙恬,嗔怒道:“原来你根本就是来楚国刺探军情的,才不是为了要护送我!”此前,初宁对楚国并没有刻骨铭心的感情,但回到故国,这种与生俱来的羁绊便将她深深牵引。
蒙恬一愣,见初宁没来由的生气,忽地慌了神,“不是这样的…”
初宁打断他,沉声问道:“是大王让你来楚国做他的耳目?”
“当然是为了护送你!”蒙恬解释道:“只是既然来都来了,大王的意思是自然要好好深入了解一番。”
当悬在心中的猜想确认之后,初宁反而释怀了。嬴政是一个天生的王者,他一直都做一个王该做的事。只是此刻的初宁不愿想得透彻,她不想去面对那终将会到来的一天。她安慰着自己,至少现在仍然相安无事。
初宁假装是开了个玩笑,重新露出轻松的笑容,拍了拍蒙恬肩膀道:“知彼知己者,百战不殆。”
蒙恬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
很快,雨过天晴,骤雨带走闷热,艳丽长虹横卧碧空,潋滟万物皆洗去诸尘重放光芒。一行人重新漫步,感受雨后空中弥漫的厚重亲切的泥土味。
行过马场,初宁忽又想如风自由奔驰,便道:“走!骑马去!”
不待别人回话,初宁跃马扬鞭,双腿一夹,纵马向着无垠的碧野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蒙恬和安越君只得赶紧骑马追上去。
凉爽的疾风吹过脸颊,雨后清新湿润的质朴自然馨香,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令人心情柔软畅快。初宁策马奔腾,醉心与云影远山的缠绵。天地本宽,自在追风,岂不快哉!
风驰电掣间,不知跑出去了多远,不远处官道上一辆安车疾驰而过,且伴随着女子的尖叫呼救之声。
“马儿受惊尥蹶子了?”初宁想也没想便调转方向,扬鞭追了上去,这世上还没有她驯服不了的马!
初宁策马追上安车,受惊的马儿发疯似的跑着,御者已经拉扯不住。初宁驱马保持与受惊的马同行,伸手挥鞭勾住惊马缰绳,找准时机,用力腾空一跃,翻身骑到惊马身上,双腿夹紧马肚,抓住马儿的鬃毛用力向一侧拉扯,惊马终于渐渐稳定下来,恢复平静。
随着一声贯彻长空的马叫,马儿总算是停下了,身后安车里叫唤了一路的尖叫声也终于停止了。初宁跳下马,轻轻抚摸马儿的颈部,安抚受惊的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