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到咸阳时,基本已经习惯了秦国的水土。她入宫后陪伴在华阳祖太后身边,侍奉得当,人又温顺乖巧,很得华阳的喜爱。
每次嬴政来问安,华阳总是叫云容陪在身边,但是嬴政少言冷淡,云容又守礼本分,二人并没有什么交谈,一有谈话,也只是说说云容和初宁在楚国的事情。
嬴政回到建章宫,收到初宁身边暗卫传回来的信息,信上说初宁在河东每日和长安君歌舞游猎,一切安好!他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巴掌拍在案桌上,吓得殿寺人人婢女都屏住了呼吸。
嬴政起身走到烛台边,把锦帛丢进烛火里,看着锦帛在烛台里燃烧殆尽,他的心平静了许多。成蛟和那个侍女的事情人尽皆知,由此可见,初宁的心也并未在成蛟身上,否则又怎能和他们玩得不亦乐乎呢?可难道初宁也不在意自己吗?从前她明明是那样明目张胆地讨厌乐馨!如今却亲自送君女云容到自己的身边,她究竟想干什么?
嬴政在心中喟叹,或许她是不在意自己了,不然怎么会去到了楚国就把自己抛在脑后,连封信也不肯回。又或许她其实从来就没有真正在意过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做哥哥。
日子本是这样在平淡中日复一日的疑惑,但不知道从什么起,那个讹言就像是凭空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野草一样,在咸阳的街头巷尾里悄悄冒了头。
一开始只是人们私下偷偷议论,渐渐的,讹言出现在了城里最热闹的几个地方,于是乎,全城都知道了这个讹言,大家也不再害怕,讹言便越演越烈,而且开始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
李斯早就规划好了自己的人,他要紧紧拽住嬴政抛下的绳索,施展才华拾级而上,他绝不允许自己野心缠绕的绳索受到侵蚀。于是当他在街上听闻这个讹言后,立即冒着风险进宫告诉了嬴政。
对于此事,嬴政心中早已怀疑。以前他也曾看见吕不韦在一些不合时宜的时间出入母后的寝殿。此后,他便更加反感母后一直让他要听从吕不韦的教导。嬴政怒不可遏,“传令下去,立即搜捕那些传谣的人,统统处死!再有妄议者,皆以死刑!”
“大王不可!”李斯道:“扬汤止沸已经来不及了,现在抓捕禁言,反倒惹人非议!如今这个讹言在咸阳几乎是家喻户晓,宫中人迟早也会知道的。其实外面那些人猎奇传一传本没什么,他们就是图一新鲜热闹,等过段时间也就淡忘了。要紧的是王族宗室,朝中官员如何看待!流丸止于瓯臾,流言止于智者。只要大家对此事嗤之以鼻,那这个讹言也就不必在意了。”
嬴政颔首冷冽道:“你即可去暗中探听王族宗室,朝中官员的动静。另外一定要查出这些飞短流长究竟是从何而来,寡人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
“大王容禀,臣有微见,这个讹言往小了是危害了大王和太后的名誉,往大了众口铄金说不定会在秦国掀起大乱,这便是那造谣之人的恶毒。而那些经年旧事皆在赵国,赵国是最有可能捏造传谣,妄图以此陷大王于不义,危难于秦国。”
嬴政闻言,如醍醐灌顶,“客卿所言正理,即依此深查!”
“诺!”
华阳宫中,元安刚准备伺候华阳祖太后午休,就有人来禀报,昌文君觐见。
元安道:“祖太后刚才躺下,要不我去回话,让君上晚些再来。”
华阳支着身子坐起来,“那小子明知现在是我小憩的时候,还来觐见一定是有要事,让他进来吧。”
侍女出去回话,元安扶着祖太后来到前殿刚坐下,昌文君就进来了,“侄儿拜见姑母!”
华阳懒懒道:“发生何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