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宁微微一征,按下心中浅浅浮动的悲哀,“我知道了。”
祖太后握了她的手,沉下声音:“不过适时适当地作酸吃味生气,男人也会更加欢喜。但要切记凡事都要有适可而止。老子说: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此乃柔德;故柔之胜刚,弱之胜强坚。至柔而克刚,顺势而为,才能无往而不利。另外,我也要提醒你,身为王后,本就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大知闲闲,小知间间。用不着与后宫其他妃嫔处处针锋相对,只要威重令行,让她们敬重你,当然对特别出格的,也要收拾得有理有据。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后方融洽,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如此才能得到男人长久的眷顾。”
久久沉默后,初宁还是无奈地点点头道:“初宁明白祖太后的意思。”
华阳看着她,欲言又止,终还是笑道:“我可就等着抱曾孙子了。”
初宁害羞,垂眸答应了,华阳又细细嘱咐了她许多宫中事宜。
直到太阳收起耀眼的光芒,初宁才回到所居之承元殿。承元殿是距离建章宫最近的宫殿,大婚前加紧完成了修整。华丽庄重之外全依着初宁的喜好重新布置,前庭后园遍种奇花异草以供游赏,其间小溪穿林罗绮别致,如今廊腰缦回处皆是绚烂繁花,一日一日风动花落也是情之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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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初宁跟紫莲学做了道小食,本想给嬴政一个惊喜,但等到日落夜至,嬴政也没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初宁心底颇为气恼,也涌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一时心烦意乱,也无心饮食了。
直到月过中天,外头响起通传声,初宁才定一定神,收拾好情绪,到殿外恭迎嬴政。她忽然有些恍惚,自己好像也如同母亲一般,陷入了无休止的等待。但抬眼见阔步而来的嬴政面色忧虑,目光悲悯,刚还在气恼犹豫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一同步入殿内,嬴政握着初宁的手,语音沉沉道:“下午收到楚国颁布的昭告,楚王驾崩,太子熊悍已继位登基。”
初宁顿时目瞪口呆,停了半晌,才颤声开口:“什么时候驾崩的?”
嬴政略一沉吟,道:“就是我们成婚那天夜里。”
自己的祖父过世在自己成婚当天,是上天的眷顾还是惩戒?一瞬间仿佛全身被抽空,初宁几乎站立不住,嬴政赶紧扶她到殿中坐下,安慰道:“生老病死天理循环不可避免,楚王在天之灵也不期望看到你为了他悲痛欲绝。”
初宁虚弱地靠在嬴政怀中,她与祖父虽只相处短短几月,但终究是血浓于水。脑海里浮现出老楚王微笑的慈颜,是他宽慰自己的心结,给了自己勇敢追爱的勇气。纵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至亲蓦然间去世,还是心痛不已。
眼泪无声地流下来,初宁哽咽着道:“希望祖父和祖母能在泉下彼此释怀。”
嬴政搂紧她,柔声道:“会的。”
但此间的悲痛也不至于伤到茫然失措,初宁很快冷静下来,熊悍若已继位,那父亲该当如何?他怎会甘心错失江山俯首称臣?她仰头问道:“父亲可知晓此事了?”
嬴政道:“知晓,我获知消息后,便召见了昌平君。”
初宁坐立起来,梨花带雨地看着嬴政问道:“你们可是商议了对策,如何打算的?”
嬴政一面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一面说:“楚国一直严密封锁消息,直到新王顺利登基才颁布昭告。现在新楚王登基已成定局,安插在楚国密探也回报,春申君全族已被李园处死,李园接替春申君做了令尹,代掌朝政。”
初宁惊道:“怎么会?这事也昭告了?”春申君因为帮助父亲而被处死连累了全族,自己该如何面对云容?
嬴政道:“这倒没有。你放心,我已下令任何人不许在宫中议论此事。”
“我还是有些担心,新君继位是瞒不了的,若是姐姐知道了。她必定怀疑,不若就说春申君辞去官位,告老还乡?”
“都依你。”
初宁仍有些不敢相信,感喟道:“若真是这样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