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这一番狂奔出来,在外面正在紧张施工的诸多工人也都傻眼了。
“官、官家?”
一名负责监督施工的官员看到赵构赤着身子在宫殿之中策马狂奔,眼珠子都要掉在地上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群宫女冲了过来。
“哇,这……”
这官员的眼珠子立刻又捡回来了,差点就要瞪出眼眶。
风景这边独好啊!
下一秒钟,莺莺燕燕们大喊起来。
“金人来了,快逃啊!”
“官家,等等奴家!”
官员顿时如一桶凉水直接泼到了脑袋上,整个人瞬间变得清醒。
“金人来了?”
“逃,逃啊!”
一声发喊,在场的所有人顿时朝着宫门口蜂拥而去,身后无数施工材料丁哐作响。
赵构一直跑出了皇宫门口,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凉飕飕的。
往下一看,赵构顿时傻眼了。
还没等赵构反应过来,邝询上气不接下气,狂奔而至。
“官家,快穿衣服,着内甲!”
赵构急急忙忙地在邝询的服侍下穿好衣服,随后又继续策马,朝着南边的渡口狂奔而去。
一行人就这么横冲直撞,沿着大街朝着南边狂奔。
一路过来,撞倒了不少摊位,路上的行人都被吓了一跳,纷纷避让。
一名趁着休沐日带着妻儿出来闲逛的大宋官员险些被撞到,气得破口大骂:
“是哪里来的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之下竟然……”
“等等,那是官家?”
一旁的官员妻子大吃一惊,道:
“官人,你莫要开玩笑,官家肯定在宫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官员浑身颤抖,打断了妻子的话。
“是官家,就是官家,官家怎么会……”
这句话还没说完,无数人潮就蜂拥而至。
“金人来了!”
“官家跑了!”
“快逃啊!”
官员打了一个激灵,直接一手一个拉起妻儿,顺着赵构逃亡的方向狂奔而去。
“逃啊!”
“十万金人大军来了!”
“官家已经逃了,扬州城守不住了,大家快逃!”
一时间,扬州城之中一片混乱。
无数人朝着各处城门蜂拥而去。
城门处被堵得严严实实,相互踩踏。
不少人甚至连一声求救都发不出来,就被人群挤得当场断气,尸体挤在人流中朝着城外移动而去,一直到出城几十丈之后才落到地上。
城北。
耶律马五看着面前大开的扬州城门,心中突然有些踟蹰。
“怎么回事,这不会是宋人的诱敌之计吧?”
诡异,太诡异了。
耶律马五这一路过来,宋人看到他们就闻风而逃,这并不稀奇。
但都已经到了扬州城门处了,守城的士兵们一看到耶律马五这支骑兵,竟然也当场跑路了。
跑路就算了,竟然还没有关上城门?
骗人的吧?
之前在汴京打的那些宋军也没有这样子的啊。
耶律马五犹豫了一下,咬牙道:
“赌一把!”
“大家跟我进城!”
旋即,五百金军顺着大开的扬州北门,奔驰而入。
等到进城之后,看着面前一片混乱的情形,耶律马五先是愕然,随后大喜过望。
“宋国人真的没有任何防备,哈哈。”
“大家随我冲!”
五百金军犹如虎入羊群,直接杀进了仓皇逃难的人群之中,乱砍乱杀。
鲜血遍地,血腥味开始在空气中飘散。
这下子,扬州城之中的恐慌气氛顿时更加提升。
无数人惊恐大叫。
“金人已经进城了!”
“官家都跑出城外去了,扬州城守不住了!”
“快逃啊,再晚一点扬州就是下一个汴京!”
扬州城的老百姓们,早就已经听说过靖康之变中汴京的惨状。
百万军民,战后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二十万人。
这时候不跑,难道留下来被金人弄死?
他们疯狂地逃跑。
城墙之上,许多人用衣服打结绑在一起,就这么直接垂下来,跳落在地,然后连滚带爬地朝着南边而去。
还有一些心急之人,干脆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然后摔断了腿或者腰,在地上一边翻滚一边惨叫。
南边就是大河。
此刻的大河岸边,到处都是蜂拥而至逃难的百姓们。
“船,快坐船!”
许多人纷纷涌上船只,想要渡河逃难。
然而此刻正是一年之中大河水量最少的时候。
众人心急之下纷纷上船,却完全没有顾及船只重量和水的深度。
许多船只在拥挤之下,直接陷入了岸边的泥沼之中,动弹不得。
还有一些船只,好不容易到了河流中间,却因为人群相互推搡而翻船,一船人噗通噗通全部落入水中,奋力挣扎。
过不多时,尸体漂浮起来,沿着大河水面一路南下。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赵构,然后就是皇宫旁边办公的百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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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最先逃到码头边上的也是这两批人,以及在皇宫之中的诸多侍卫。
一名侍卫被挤得不行,极为恼火地开口道:
“若是李纲大人在,咱们哪里需要这么狼狈逃窜!”
不曾想,他的这番话,正正好好被就站在不远处,焦急等待着船只的皇帝赵构给听到。
赵构这一怒非同小可,直接抢过了一旁侍卫的长剑,一剑就砍了下去。
“朕让你李纲,让你李纲!”
几剑下来,这发牢骚的侍卫被砍得惨叫不已,当场断气。
鲜血喷溅在赵构脸上,浓重的血腥味终于让他回过神来。
赵构踉跄倒退两步,一脸惊恐。
“朕做了什么?”
“快,快来船,快来船!”
在赵构跳着脚的大叫中,终于有一艘船只急急忙忙地过来。
赵构在诸多侍卫的簇拥下,第一个上了船,随后连声催促。
“快开船,去南岸,快快,现在立刻开船!”
后面的百官蜂拥而至,前面的人拼死拼活地挤着登船,后面的人则拼命大叫。
“陛下,我乃司农卿黄锷,带臣上船,带臣一个!”
一旁的官员也大叫起来。
“陛下,你不能只带黄大人,还有臣也带一个啊!”
赵构哪里管你这些?
“开船,朕命令你们立刻开船!”
在他的催促下,船上的禁卫军直接拔出了长剑,对着那些死死抓住船舷的手就是一阵乱砍。
许多只手掌被当场砍断,掉落在了码头边的浅水之中。
终于,赵构的船只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码头,朝着运河南岸飞速而去。
赵构这才如释重负,一屁股坐在了甲板上。
“安全了,朕安全了。”
赵构脸上的汗水滴滴答答落在甲板上,狼狈无比。
人群见赵构的船只远去,绝望和愤怒的气氛顿时被渲染到了极点。
“陛下逃了!”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都怪黄潜善和汪伯彦这两个狗相公,平日里口口声声说什么金人绝对不会来,今天却被金人打进了扬州!”
“我定要杀了黄潜善和汪伯彦这两个狗贼!”
司农卿黄锷正在愤怒地呼喊着,突然又有几艘船过来了。
众人顿时也不骂了,纷纷蜂拥上船。
一名黄锷的下属挤上了船,回头看到黄锷这个上官,赶忙伸出手,大叫道:
“黄大人过来,我拉你上船!”
黄锷顿时惊喜不已,拼命地朝着下属挤去。
但还没等他挤出几步,旁边的几名禁卫军同时转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恨。
“黄大人?这肯定是黄潜善那狗官!”
“杀了他!”
禁卫军们直接拔出长剑,朝着黄锷砍下。
黄锷察觉到什么,转头看到这一幕,顿时吓得肝胆俱裂,大叫道:
“我非黄潜……”
剑光一闪而过,将黄锷的脑袋劈下。
随后,又有更多的船只出现,朝着码头而来。
这些船都是一些小船,平日里靠拉人渡河为生。
船夫们来到码头附近,却不靠岸,而是对着人群大叫。
“过河费用一两黄金,然后登船!”
人群闻言,顿时无数咒骂声犹如惊雷般冲天而起。
但也有不少人拼命喊道:
“我有钱,我给你钱,快载我!”
“我给你一斤黄金!”
“我这玉佩价值足够了,你快载我!”
船夫们顿时充满干劲,将船桨和篙撸撑得飞起,恨不得一秒就穿梭两岸,多拉几个来回。
镜头开始拉远。
运河北岸的扬州城一侧码头上,数以万计的大宋臣民拥挤在一起,哭声震天。
而在扬州城内,金军先锋官耶律马五杀得飞起,双眼都亮了。
“好爽,好多宋人的脑袋,好多钱!”
他带着五百金军见人就杀,看到大宅子就冲进去。
宅子里的主人和仆人早就已经跑光了,金人一脚蹬开房门,翻箱倒柜,找到了一大批的金银珠宝,一个个喜笑颜开。
耶律马五总算还有一点理智,一脚踹翻了一个在脑袋上挂了至少十斤金银链子的手下。
“咱们的任务是给大军开路,抢钱的事情等会再做,不然等完颜将军进城,咱们都得死!”
金军恋恋不舍,手提腰缠,乱哄哄地离开了宅子,又继续上马,朝着南边冲锋。
偌大的扬州城,数十万军民。
但此刻,却没有任何人出来阻拦耶律马五和他身后的五百金军。
这五百金军纵横扬州城,犹如五百头猛虎冲入羊群之中,横行无忌。
一路冲过来,又看到一座高楼。
上书三个大字“摘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