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思索着：“不见得很热，早晨晚上还是凉悠悠的，中午热，白天有太阳热......说热也热说不热也不热，我们觉得不热，年轻人是都穿短袖短膀子了。你那些热不哇，谈要下雨欸，恐怕还要落场雨才真正热起来。”

“差不多，都差不多。妈妈身体好不嘛。”

“她有啷个好不好啊，一味那样子，今朝好两天明朝睡两天，天气好又出去转转，落雨就到楼下跟那群老太婆吹空龙门阵。她那个话多得说不完的人欸，有啷个不好啊。喊她接电话不嘛，将进来呢，哪个老太婆又喊她下去拿啷个麦粑，她那个摆龙门阵就是她的工作呢，点儿都不能耽误她工作。”

忠承忍不住发笑：“又没得事不出去转了耍在屋里整啷个嘛，这还是在街上，以前在屋里，落雨连个走处都没有。”

“是噻，感激你们把她弄下来了。”老张顾着笑，险些踩翻了洗脚盆，水撒了一些出来，塑料盆没什么声响，抬眼却见黎书慧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拎个小黄色塑料袋，有些遮掩的意味，将他瞧一眼，径直往厨房去，把那袋子放起来才到客厅来同老张说话：“洗个脚还没洗完。”

见老张擦完了脚，却拿擦脚布擦地上，马上叫起来：“擦脚布擦地下！深怕把地下弄脏了，它都要盖铺盖睡。”

“脚盆踩翻了。”老张道，眼睛望着她，手机已经放在了背后的茶几上：“眼睛看着走，地上有水。”

黎书慧更嫌见，一面去阳台拿拖布：“你怕我歇着了给我找点事做。”

老张赶紧起身端脚盆走开，水倒洗手间，人出来站门口，等着她辗干，同她搭话：“那两老太婆递点啷个给你哇。”

“你想晓得！”黎书慧瞪他，瞪着瞪着却笑起来，又恨他：“洗个脚还把盆踩翻了，那洗手间坐不下你要端到这里来洗，洗个脚都深怕耽误你看电视的时间，钻到电视里头去嘛，打不赢你去帮忙。”

老张焦虑的咧一张笑脸，半张着嘴，等她收拾完，抬脚又走到沙发上去，才想起来电话，起身拿电话来看：“挂什么，还在谈吗？”

“妈妈转来了吗？”忠承道。

老张望向黎书慧：“欸，你跟她谈话不嘛，将转来。”

她马上转变了轻柔的声音：“哪个嘛。”

忠承道：“恁晚还走哪里去来嘛。”

电话却还在老张手里：“去耍了来，走哪里去来啊，谈她身上不好出不得门欸她又像那劳改犯坐牢一样巴不得早晨晚上都在外面耍……”

“我像劳改犯关不住，那你啷个卖烟有瘾呢？你啷个不像我这样一天到晚就在屋里蹲着呢你也想出去？你也还是觉得外面比屋里好耍？”电话还是在老张手里，忠承只听到母亲的声音噼啪不断，却轻柔和软，母亲一如往昔，可见没什么必要担忧，与母亲所说的话反复无非那几句，近来新增：“还在忙吗？在哪里嘛，在她老汉屋里还是你个人屋里嘛。”

“个人屋里，前天才去看了来，没得啷个了。”忠承忽然想问问信好他们：“大姐一直没转来吗？”

“电话都没有一个！”黎书慧道：“管她转来不转来哦，她二天有靠呢，随她转来不转来，我未必还管得了她吗？”

这负气的话使忠承顿一阵：“信好呢？信好怕耍女朋友了吧。”

这回是老张的声音，略带喜悦：“前天转来去，他倒经常转来哦。”

黎书慧则道：“一哈都打总成他跟潘宁呢，晓得成不成啊，也没看到两个人一路转来过，也没看到两个人谈句啷个话，晓得真唛假啊。光是大的谈得凶，两个娃娃当事人还像没得意思。”

忠承有一阵没见过潘宁本人了，不过朋友圈的照片跟本人的印象重叠，再想想和信好一起的画面，啧，说是佳偶倒也可以，就是突然说让两个人处朋友谈对象：“莫乱搭桥牵线，你们倒积极，万一人家两个人没得那个想法，还整得两个都尴尬。”

老张笑：“有啷个好尴尬啊，又不是不晓得的人，你达儿哥哥又不是不熟悉的人，他那边没得啷个人了正好这边人多，这边热闹，就他一个人以后过年都冷冷清清的。找个不认识的，万一那边不习惯，老丈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