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汪秀梅早上上班桌上多出一个保温水杯,拿起来感觉杯里有水,猜是别人放错的,便放下水杯,埋头开始工作。过了一会儿,她又看看水杯,又看了看周围的同事,都有自己的水杯,不像是别人错放在这里的。拿起水杯一看,是一个高档保温杯,商标上的塑料膜还在。她忽然想到了姚文龙,回头看了一眼,后面办公的姚文龙也正好抬头看见了她,他指了指水杯做了个喝水的动作。“果然是他,他是不是对自己……”汪秀梅这样想着皱了一下眉。
中午吃饭的时候,汪秀梅不再躲着姚文龙,反倒主动端着饭菜坐到他的对面,姚文龙对她点头笑笑,继续埋头吃饭。
“姚哥。”汪秀梅说,“那水杯多少钱?我把钱给你。”
“你用吧。”姚文龙淡淡地说,“没花钱,买东西得的奖品。”
汪秀梅拿过那个水杯推给他说:“你自己用吧,我不怎么喝水。
姚了一眼,“你用吧!我有。”说完端起空饭盒,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又过了几天,汪秀梅又在办公桌上看见一件米色外衣,上面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不知什么原因,到现在你还穿着羽绒服,便自做主张给你买了一件。可千万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也不要推辞。这回是花钱买的,发票在衣服里,开工资别忘了还我。姚文龙。”她拿衣服待了一会儿,想想除了留够钱吃饭,确实没钱买衣服了。可也不想随随便便要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的东西,又不好大张旗鼓地给他送回去。好在他说好要还的,回头见姚文龙在看自己,便笑笑,点点头。姚文龙也笑笑,一竖大拇指。
此刻,汪秀梅忙乱地擦了眼睛,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目光躲闪着不与姚文龙相接。
“汪秀梅。”姚文龙轻轻地唤她,“我们能聊聊吗?”
汪秀梅摇摇头,她觉得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她的心情,无论多么温柔的话也无法安慰她伤透的心,任何人的关怀也无事于补。
姚文龙看着汪秀梅,说:“我也好久没和人聊天了,心里憋闷得很,能听我说说我的心事吗?”汪秀忽然生出同病相怜的感觉,慢慢抬起头, 轻轻点点头。
姚文龙带她走进一间咖啡厅,点了两杯咖啡。他坐在她对面,慢慢地讲起来:“我出生在一个边远的农村,经过刻苦的学习考上了大学,也交了一个漂亮的女朋友。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刚进大学我们就认识了。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游戏,渐渐走到了一起。那时候我整天都沉浸在幸福之中。她信誓旦旦地说,我永远是她的归宿。我便把全身心都投入进去,时刻关注着她的冷暖。她病了,我会比自己病都难受,简直就是煎熬。她病好转,心里就乐开了花儿。她可能被我真情感动,说大学毕业就结婚。我也为我们幸福未来憧憬着。”说到这,侍者送来了咖啡。他礼貌地道了谢。
侍者走了,汪秀梅没喝也没动,问:“后来呢?”
姚文龙蹙了蹙眉,喝了口咖啡,表情痛苦,眨动几下眼睛说:“毕业后,我们一同来到这座城市参加了工作,我也开始筹备着结婚的事。可就在这期间,我发现她对我不再那么热情,有了若即若离的感觉,不再那么笑盈盈地看着我了。目光总是躲躲闪闪,言语也开始刻薄,挑东挑西。终于有一天,我发现她和的男人从一个高级宾馆走出来,很惬意的样子。她发现了我,丝毫没躲避,只淡淡地说了句:“我们分手吧!” 就进了那男人的高级轿车.我清晰地看到那男人眼睛看着我,在她脸上亲了亲,对我露出了嘲弄的笑。我当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去。
汪秀梅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想要慰却开不了口,只好把他咖咖端起来递给他:“姚哥,喝点咖啡。”
姚文龙轻轻抬起头,接过咖啡,慢慢地喝了一口,继续说:“我颓废了好长时间,整天浑浑噩噩,昏昏沉沉,在酒精的麻醉中活着。终于有一天,我经受不住折磨,纵身在桥上跳下了滚滚的江水。”
汪秀梅一惊,差点碰翻了咖啡,急问:“后来呢?”
姚文龙看了看慌乱的汪秀梅,露出了与刚才表情截然相反的笑:“你慌什么,我这不好好地活着吗。”
汪秀梅舒出一口气:“你会游泳啊?”
“会什么呀!”姚文龙说,“我最怕水了,进水比石头沉得还快。”
汪秀梅点点头:“那你真有勇气。”
“行了,别糟践我了。\"他苦笑着说,“纵身一跳的刹那我就后悔了,大声地喊救命,整个落水的过程在救命的喊叫声中顺利完成。”汪秀梅憋不住笑了。
姚文龙也笑了:“我这救命声确实救了我的命,没等我沉下去,便有人把我救上了岸,除了喝两口江水外,并无大碍。对围观的人都没勇气说自杀,只说自己失足落水。对救命恩人千思万谢后逃离了那尴尬的场面。其实说失足也确不为过,只不过失足的不是身,而是心。在我喊救命的那一刻,忽然领悟到,本可以继续好好地活下去,而且还可以活得很快乐。也领悟到生命的意义在于追寻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和快乐,而有那些远离或者抛弃自己的,就本不应该是自己的,就不应活 在那些东西的阴影之下。就像天上白云晚霞和彩虹,人们都难免赞叹。向往一番,却不知道看不到、摸不着的空气,才是我们维持生命的根本,而那些虚无漂渺的东西稍纵即逝,既使再出现也不是原来那个了。”他终于说完了他的故事和感悟,舒了一口气,静静地看着汪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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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秀梅也静静地看着姚文龙,又把他所说的话在心中复述了一遍,慢慢点起了头,越点越快,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姚哥,我饿了,能陪我去吃点东西吗?”嘴角的笑不再勉强。
“当然可以。”姚文龙立刻站起来说,“想吃什么,我请你。”
两个人找了个中档饭后,要了个包房,叫服方员点了几样两人合口的菜,服务员端来一壶茶水,出去了。姚文龙给汪秀梅倒了一杯,递给他问:“秀梅, 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汪秀梅想了想拿出了一张黑白照片,虽然年代久远,却没丝毫折痕,非常平整。姚文龙一看,上面是一个男孩和一个梳两个羊角辩的女孩,他不知道男孩是谁,却猜到女孩一定是汪秀梅。两人穿着破烂,却笑得天真灿烂。
汪秀梅指着照片上的两个孩子说:“这是我五岁,小宇哥七岁时候,小哥向里要了几个鸡蛋照的。”她放下照片望向窗外,缓缓地说,“我从记事儿那天开始,小宇哥就在我身边了。甚至可以说我不记事儿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我身边了,只是我不记得而已。我爸是因赶上运动被迫下乡的,心情一直不好。整个家庭充满了沉闷、阴郁。因我爸身份特殊,别人家的大人不让他家孩子跟我玩儿。 只有小宇哥家人对我家好,小宇哥也主动带我玩儿,不但不欺负我,还保护我。”
“记得小时候,他家着了好多鸡、鸭、鹅,他是他家唯一的男孩子,父母很宠爱他,便经常给他些煮蛋补身体。小宇哥舍不得吃,除了给他亲妹妹,便偷偷揣在怀里,给我送来。他家杀鸡的时候,两个大腿都是他的, 他和妹妹分吃一个,剩下一个用纸包着给我送来。你不会体会到吃那些带着他体湿的东西有多么的香的,那是我到现在为止吃到最美的美味了。现在这些东西很随便就可以吃到,可怎么吃也没有那么香甜。我那个时候早上醒来就趴在窗前向外张望,最快乐的就是小宇哥从远处向我家蹦跳着走来,我便兴高采烈。一旦见他捂着衣襟小心翼翼地走来,就知道我的美味来了,边笑边流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