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哼,下九流的玩意儿,做戏给人看,怎么浪怎么来呗。”红玲浪里浪气的边嗑瓜子边随口搭音儿,就好像她从事的这个行当不在下九流似的。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稀罕,就像我稀罕你,怎么稀罕都不够。”
大头少爷大声淫笑,手也不闲着。红玲故意躲,就为让他抓不着。
干她们这一行的不光是让人玩儿,也会玩儿人,懂得如何让一个男人猫爪心一样的难受。
“本来呀,我打算等散戏了之后,找个大饭馆子摆一桌,单独请荀老板喝杯茶。谁知有人捷足先登,用小汽车把荀老板给请到家里去了。我很生气,于是找到园子的管事,让他必须说动荀老板,明儿应我的场,陪我喝茶。哪想到管事却说,荀老板明儿跟河东区公所的头头有应酬,后儿教几位商会的大佬吊嗓子,大后天要赶去上海,说是上海滩的黄老板要给老婆林桂生过生日,指名要看荀老板的《盘丝洞》。可气死我了,合算没我嘛事儿,也太拿我不当回事了。也就是我脾气好,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然我非得发电报让我在奉军当中当大官的舅舅带兵把他的园子烧了。他姥姥的,烦!真烦!”
“哎呦喂,我的心肝儿呀,犯得上为了这么点儿小事着急上火么,姓荀的戏子也不是去了上海滩就不回来了,等他多会儿回来了,你提前找人按住他,他若不肯从你,你就把他脑袋拧下来扔海河里。你们这些男人,也真是奇了怪了,有前门不走,非要走后门,你们哪是想请人家喝茶,根本就是想进人家的后门。我呸!真不嫌脏。”
红玲边说边浪笑,所谓走前门、走后门,大头少爷明白是咋回事。
大头少爷一口将酒盅里的美酒咽下肚,似乎是自言自语:“可我还是放不下呀……”
“放下吧。佛家都说,看破、放下、自在,这道理我都懂,怎么放在你身上就不懂了呢。”
“心烦!走了!”
陡然起身,这就要走。
“哎呦!你别走,我不准你走……”
红玲死命拽着大头少爷的胳膊,说什么也不准他走出这个门。这可是财神爷,轻易不能放出去。
“别拉着我!我得找管事,说什么也得让荀老板跟我喝杯茶。”
大头少爷一把将红玲推开,同时将老么厚的一沓钞票砸在桌子上。
红玲见钱眼开,光顾着拿钱,给了大头少爷走出去的空隙。
“我的亲人,这怎么说走就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