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夏挨着厉菖蒲坐下,她俯下身,额头抵着厉菖蒲的额头,双手心疼地抚摸他的脸颊。
“我们是夫妻,这世上没有比我们更亲密的了。”
她哀求,“不要推开我。”
厉菖蒲嘴唇毫无血色,其实他根本没有适应完全黑暗的世界,就像现在,江听夏就在他身边哭,他想为她擦去眼泪,可这么简单的动作,他都要颤巍巍用手在空气中一点点摸索,那么可怜,那么狼狈。
他不要这么无能,这么废物,在江听夏面前,他一贯是以一个保护者的身份存在,如今他这副废物模样,谈什么保护她。
拖累罢了。
连他自己都厌烦,恶心自己的这具残破的身躯。
厉菖蒲面上不显,沉默良久,然后偏过脸去。
“听夏,给我留一点尊严,好吗。”
屋内是死一样的寂静。
厉菖蒲不愿意面对她,江听夏只能看见他转过去的侧脸。
经受了这么重大的打击,江听夏看到厉菖蒲不可避免的整个人颓丧灰败下去,即使他并不在她面前表露情绪,甚至和她说话时还会带着淡淡的笑意安抚她,可江听夏还是能明显感受到他内心的绝望和不甘。
他和窗外的夜景融合在一起,眼神雾蒙蒙的没有半点神采,好似要任由自己一点点陷入孤寂的黑暗中,下落,毁灭。
江听夏想拉住他。
他们之间却隔了一层屏障,让她靠近不得。
江听夏跟着陷入痛苦中,她要怎么样,才能帮他?
……
江听夏一直在医院陪着厉菖蒲,不过,却好像又帮不上什么忙,厉菖蒲的生活琐事都是小徐负责,连给他擦洗身体的时候,厉菖蒲都不愿意她在场,只有确定她离开了,才会让小徐解他的衣扣。
江听夏偷看过一次,从病房门的玻璃上,她看到厉菖蒲的上半身,全是各种各样皮开肉绽的伤口,密密麻麻的,让人心惊胆战。
他该多疼啊。
医院一直在想办法治疗厉菖蒲,江听夏也疯了一般,到处找人帮忙,中医西医,只要她能找来的,她都去打电话,写信,四处求人帮忙。
只是一直没有好消息。
厉菖蒲躺在床上休息,他闭着眼睛,周遭的一切却很清晰,被惨无人道的折磨之后,比起从前,如今他的睡眠质量很差,一点小动静他就会立刻清醒过来。
门被吱呀推开后,坐在床边的江听夏立刻发出很轻的嘘声。
她站起身,走开几步。
“云扬哥,你来了。”
她叮嘱,“他这几天休息不好,才刚睡下,不要吵他。”
莫云扬于是放低声音,轻轻把铝饭盒放在桌子上,“都这个点了,不知道你吃饭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