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龙注意到周围投来的视线，那是从那些被炬火笼罩的，从低矮的铁房子里透出来的视线。

不是每个人都有提灯这种对抗迷雾的手段，更多的则是祈祷，那雾气不会对已经失去希望甚至恐惧的他们产生兴趣，然后在随时可能会被迷雾吞噬的环境中，在迷雾的嘈杂声音中，度过一个又一个无眠之夜。

这些本地的居民，似乎已经习惯了迷雾的各种变化，从屋子里面探头的人不多，即便有，也不会离开屋子，不会出声音。

他们能感觉到迷雾褪去了，但又不知道是否是幻觉，那些目光直直地盯着女孩手里的火焰。犹如饥饿的人，目睹了上帝的恩典。

“应该可以...”贞德还在喃喃自语，没有察觉到那些阴暗中投来的视线，只是抬起头有些迷茫地看向前方：“能帮到，更多的人吧...”

哪怕只是这几十米的无雾区域呢？

但是为什么...

钱龙在心中微微摇头，大恩如大仇...让这些在迷雾中挣扎已久的人，接触到她这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善心，是件可怕的事情。

不加约束的善意，在这个世界便是恶。给予人希望，对所有人一致的无私，便是终极的利己...

他更愿意相信人性的复杂，高塔上的公主，却不会产生这种概念。

之后再慢慢跟她解释吧，毕竟答应过她了，要带她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但现在，不妨先让自己这个大人，来当坏人的角色吧。

他默默地按住了她的帽子，将她的视线巧妙地避过那些阴暗处的眼睛。

“嗯？”贞德回过神来，抬起头：“怎么了，侍卫？”

“没什么，只是天快亮了。”钱龙带着她向前走，那些视线贪婪而又恋恋不舍地看着那火光远去，最终又在迷雾再次到来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