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暴君发出鬼哭狼嚎，它双膝跪地，爪牙向着面庞与大脑抓挠，满脸是血。灵魂在震荡，不停震荡，一次又一次，像是心底最深处的伤疤被人反复撒盐，像是火烧的烙铁印在皮肤，又如同不断破碎的躯体反复拼凑。

恶魔同样不好受，它的阴影外形已经化为一滩脓水，失去阴影包裹后露出藏在阴影之下的真容，一个满身裂纹的中年人类。

“不够！”苏宇牙齿紧咬咔哒作响，似要将牙口崩碎，空出的手不住捂在额头。

另一只手握着沙漠之鹰，始终不停地开枪打在阴影之上。

一次，又一次，枪声与暴君的凄惨叫声混杂在一起，成为金色大厅的主旋律，空旷的大厅回响着，声音徘徊着，锁死其中，久久不去。

“我…不能停……”苏宇眼前的世界已经变得模糊，隐约中耳畔响起一道声音。

“请您…救救他……”

“啪。”像是一只手搭在左肩上。

“啪。”又一只手搭在右肩上。

再度向前看去，花妖与石像的灵魂重新塑型，一个妇人牵着一个小女孩，两人跪在地上，叩首。

“请您…救救他……”

灵魂在破碎。

噼里啪啦。

暴君与苏宇同时陷入濒死。

像是又一次陷入深海，像是那时首次来到死亡海一般。

窒息，黑暗，孤独。

苏宇，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自己身上所背负的。

不论是任何人都未曾走近过。

封闭且自我的心。

“我……没能挺过去吗？”苏宇自问着，手中只剩本能，麻木地，一次又一次扣下扳机。

“灵魂破碎…我会死吗？”

许多的人在眼前浮现。

“我承诺过雷的，我会拯救劣神世界。

抱歉，夏如雨，我没能带着你走到最后，连着你的灵魂都被湮灭。

抱歉，怜月，我真的…真的不想杀掉你……我好自私……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将这一切扭转的，我只是想再回到与你一起的餐桌上啊……唐古……”

意识沉沦，眼皮耷拉，缓缓闭合。

直到——

“别放弃。”

“我们的力量借给你。”声音自身后传来。

回过头，许许多多的面庞模糊的灵魂正站在身后。

“这是我们最后所能散发的光，即便你选择走上至深至暗的道路，我们依然相信着。”

苏宇全身无力，只能瘫跪在地，动弹不得，手掌心传来一抹余温。

头颅低垂，眼眸透过发丝的缝隙看见许许多多的人影。

“加油。”

男人与苏宇的左手轻轻击掌，散发着微光的身体立即破碎为无数粒子钻入苏宇体内。

“加油。”

另一个女人与苏宇的右手轻轻击掌，身体破碎为无数灵魂碎片钻入苏宇体内。

苏宇认得它们。

在走廊上的那些怪物。

身体外形与灵魂的外观完全不符的太阳族那被囚禁数千年的流离失所的灵魂们。

越来越多的灵魂从身体两侧走过，它们以轻轻击掌的形式将最后的力量全然交给苏宇。

像是在时光隧道穿梭时那般，速度越来越快，在身边擦过的太阳族灵魂越来越多。

最后，是花妖与石像，也是那对母女。

“救救我的丈夫。”

“救救我的爸爸。”

身体破碎，灵魂力量涌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