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初不该错将鱼目当明珠,明珠当鱼目,险些冲撞了武美人,如今正在极力弥补自己的过错。
尉迟恭听罢,态度冷淡:“你最大的不该,便是今日还心存侥幸,妄想糊弄过去。”
小贼那是什么人,连他都小心翼翼,以诚待之,才能让小贼放下几分戒心与他笑闹。
张德发的赔礼道歉,是出自真心还是耍了心机,小贼怎么会听不出来。
企图给人戴高帽,把人架起来,将先前的事含糊过去,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有此一遭并不冤枉。
尉迟恭想起先前的事便膈应得慌,他的所有用心,都因这奴才去表了另一人。
偏偏那人,还是他最不耐烦不喜的那一挂。
怎惹他不怒?
单单如此便罢了,但小贼却因这奴才的错认受了诸多委屈,被丢去汀梨院开荒,更被冤屈。
梨花跪在惊鸿殿受审的那一幕,尉迟恭每每忆起她茫然无助与世隔绝的孤寂眼神,心头便微微发疼。
故而他怎会轻易让张德发过关。
张德发冷汗淋漓,连连磕头:“都是奴才的不是,是奴才的不该。”
尉迟恭注视这个老太监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当谢她心善,从未与朕说过你们任何一人的不是,今只让你对她的婢女致歉,便照她说的去做,往后不可再犯。”
张德发如蒙大赦:“多谢万岁爷,多谢武主子。”
他这关是真正地过了。
皇帝话里点出的意思,张德发听得很明白,他得以过关,全然仰仗梨花的不计较。
他对梨花情不自禁浮起敬畏之心,对梨花不帮他的那点不满烟消云散。
敬的是梨花没有借机落井下石,这在后宫是极其难得的。
以张德发之见,那帮后妃惯常会做的便是无事生非、落井下石、下眼药。
畏的是皇帝对梨花的重视,再次震动了他,让他不敢再有轻视之心。
张德发态度的转变,使得日后他腆着脸,放低身段,一声声喊梨花祖宗,求梨花去苍辰殿时,让梨花险些以为这死太监被换了芯,怎这般死皮赖脸。
这是后话了。
且说回现下,尉迟恭勉强让张德发过关,就寝前看到殿中布置,顿感糟心不已。
他没有多说什么,躺下后心念一动,忽然道:“朕记得之前的寝宫,是武美人帮着布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