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茶淡淡地垂下了眼眸,将视线直直地对准皇帝,一字一句说得无比郑重而肯定。
“有本尊在,不会有事。”
有了她的这句话,皇帝心中仿佛就放了一根定海神针一样安心。
“神女大人既然这样说了,那朕就只管等着两日之后的动乱了。”
阿茶对他点点头,然后将视线对向了他身后的锦澜。
锦澜是个聪明人,她自然知道这两日该如何拦下狗皇帝的行动。
至于右相嘛,那就让他多活两日,两日之后是死是活可由不得他了。
这次的阿茶出宫之后就径直回到府上布置了起来。
而新任的南平王可就不一样了。
他从宫中匆匆忙忙回到了府上,一回府就是冲天的怨气。
“你们这些狗奴才,本王素日就是这样教你们办事的吗?”
他的这通怒火对留守在府上众多的侍从看来都莫名其妙。
他们也没做什么啊,主子为何就指责上自己了?
这些探究的视线火辣辣地落在右相身上,让他心中的怒气更是难平。
不过现在,他还要更重要的要做。
“你们都给本王滚过来!本王要你们去办一件事!”
其实早在回府的路上,他就已经想明白了。
左右皇帝要的是看见十万大军,那他何不去找十万个普通百姓来扮做大军呢?
两日的时间,要从其他地方凑齐十万百姓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相信只要钱给到位了,那一切都不困难。
“本王要你们拿着府上所有的现银,去给本王找十万个壮年男子一日之后在幽州集合!”
幽州距离京郊大营既不太远,还刚好不会被注意到。
将找来的人手聚集在那里也是他细细思量过的。
只要现在幽州将百姓进行速成式入军培训,再快到最后时间再赶去京郊大营,那就能顺利蒙混过关。
既然狗皇帝要封赏将士们,这些莫名受了赏的百姓自然顺理成章地会感念自己的恩德,成为自己的亲信。
而他也相当于在一夜之间多了不少可以调动的人手。
右相是越想越美了,用想入非非都不为过。
但阿茶却听得直想发笑。
左丘格前来传信的时候也很无奈。
“神女,南平王此举不亚于在两日之内想要征齐十万大军,纯粹是在痴人说梦。”
他虽然对征军的各项事宜不太了解,但也知道,哪怕是皇帝下旨征军都尚且需要一两个月的准备时间。
如今右相这番举动,用疯魔了来形容都不足为过。
“神女,那右相这般变相征军我们可还要拦着吗?”
拦着?
那怎么可能啊。
她要的就是右相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茶的唇边勾起了一抹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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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拦着他,我们只管搜集证据就是。”
“他为了收买这些百姓,想必快掏空所有的银子了,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他的下一步是要变卖手中的各项家产了。”
再怎么说她跟右相这个人都是接触了几次,对右相的为人还是很了解的。
就按一个前来的百姓给一两银子算,十万个百姓也需要十万两银子。
况且现在还是非常时期,右相更是要花更多的银子才能得到想要的效果啊。
手中没钱,右相势必会将目光放在自己的田产铺子上,这于他们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
机会都送上门了,那她岂有坐以待毙的理由。
“你着人重点去收购季家变卖的田产铺子,不要暴露我的存在,等到风头过去之后,就将那些改造成搜集消息和我们的据点。”
对右相的打击讲究一个快、准、狠,而那些变成他们自己的东西之后,还能引得右相的一些人手上钩,那她何乐而不为呢?
左丘格瞬间就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脸上洋溢着一抹轻快的笑容。
与这边氛围不同的是,右相那边就显得有些阴沉了。
往常跟在右相身边出谋划策的幕僚眼下被留在了封地看顾大军,而他身边却没了个可用之人。
“主子,我们账上现有的银两不够去收买百姓了。”
没银两了?
那他们还能怎么去收买百姓?
右相的眉头深深皱起,“但我们一定要去收买百姓伪装成大军啊。”
只要凑够了十万百姓他就能心安理得地接下皇帝封王的旨意,还能状告百姓们企图非法占用他的钱财。
见他迟迟没说话,前来通传消息的人就主动道:“主子,不然我们就少收买一些百姓吧。”
“那怎么可能!”右相猛地一下拔高了自己的音量,“要是少一个百姓,皇帝都会拿本王是问!”
那人欲哭无泪,只得无奈得说道:“可是账上的银两再去收买几家百姓就没了啊。”
“每个青壮年都要二两白银,账上一共就只有五万两银子,先前我们拿去的银子已经所剩无几了啊。”
要不是真的没钱了,他又怎么可能前来给右相汇报呢?
“你不用管别的,只用给我收买百姓就好。”右相说着就从一个匣子里取出了一大摞田产铺面的地契,悉数递给了他,“账上的银子不够就不够了,你先将这些拿去甩卖了换成现银用吧。”
时间紧迫,他还得准备一大堆事情去应付大军封赏的事情,可没时间管这些。
一时间,京中隐隐传开了流言。
“神女,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左丘格来汇报的时候面色的喜悦和神采奕奕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的。
他的这幅模样惹得阿茶多看了好几眼。
“下一步我们不用做什么,等着两日后起京郊大营看热闹就好。”
“你现在分别给长公主和宸贵妃送一封信,让她们也跟着一起等。”
不得不说,她的这些话让左丘格听得一头雾水。
他怎么就没看出来阿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与此同时,燕国。
“主子,我们的人手都尽数布置下去了,老皇帝和其他几位皇子的人手也混入了我们的人。”
楚星白将视线对准北方,那是大兴的方向。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仿佛给整片天空拉上了一层帷幔,让人捉摸不透。
“阿茶,你再等等我,我就要成功了。”
是的,今夜就是他打算夺回燕国国君之位的时间。
楚星白很清楚,无论是在燕国战战兢兢的自己还是在大兴焦头烂额的阿茶,都等这一日等了很久了。
他要是再不对燕国老皇帝下手,那他答应阿茶的事情可就要食言了。
“主子,皇宫中的侍从们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手放倒了,眼下皇宫一片寂静。”
“寂静吗?”楚星白的唇角轻轻勾起一抹嗜血的笑,“那就吩咐下去吧,我们也该让这皇城热闹热闹了。”
“咻咻咻——”
随着他拉满长箭,射向了守着皇城大门的侍卫之后,洪亮的响声就回荡在天空。
“杀——”
楚星白冲在最前方,把要拦住他的侍卫统统都斩杀了。
今夜的他就只有一个目的:血洗皇宫,夺回那本该属于他的皇位。
燕国国君寝殿。
“陛下,不好了!太子反了!”
“现在太子已经带着人手攻进皇城了!”
燕国国君一下子被吓得失了神,“什么?你说……太子他已经反……反了?”
“陛下,您快从密道走吧,太子离此处不足百米!”
“好、好好!朕这就走,朕这就从密道走……”
燕国国君匆匆忙忙地从床榻之上跳了下来,眼看着就要到密道的入口了,却被一支利箭拦去了。
“怎么?父皇……不,或许应该称你皇叔比较妥当。”
“不知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皇叔是准备去往何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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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听到这个称呼的一瞬间,燕国国君就腿软了,立马瘫倒在地。
“星白,你不……不要过来啊,朕已经封你为储君了,你还想怎样……”
楚星白每朝他逼近一步,他的身子就颤抖几分。
“星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朕都能满足你,但只求你不要对朕下手……”
听他说得情真意切,楚星白却冷笑连连。
“皇叔当年杀我父皇,掳我母后,还将我送去大兴为质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呢?”
“如今我平安地从大兴回来了,你倒还假模假样地给我个皇子的身份,顺便还封我为储君,还真是体贴啊。”
“锃——”楚星白将手中的长剑直直地放在了他的脖颈边,“今夜我要的很简单,你想退位诏书,将皇位、玉玺和兵符交给我。”
皇帝这个人在他皇位没有坐稳之前暂时还杀不得,他也不求现在就让皇帝血债血偿,只要能先给阿茶解决了燃眉之急就好。
而燕国国君的眸中顿时升起了希望的火苗,“好好好!朕这就写!马上写!”
楚星白的长剑并未收去,在他写诏书的时候,视线却留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
就是面前的这个人,是造成自己这么多年痛苦的源泉。
要不是因为他,自己又怎么可能远去大兴为质。
“星白,你看我退位诏书已经写好了,玉玺、兵符这就可以给你,现在你能将我放了吗?”
燕国国君谄媚的笑在楚星白的眼中格外刺眼。
“将你放了?皇叔还真是老了啊。”他嗤笑一声,先给燕国国君的嘴里塞下了一颗药丸,“皇叔放心,服下了这颗药丸,朕保证你万寿无疆。”
燕国国君的脸色瞬间发白,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他,“楚星白,你——”
但楚星白已经没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了。
“来人啊!先皇垂老,意识模糊,移送行宫颐养天年!”
把人带走之后,他一个人望着空空荡荡又满是血色的皇宫,无声地笑了。
要说今夜最可惜的是还是他不能将燕国国君就此斩杀了。
不过用了阿茶给的药丸,想必他的这个“好”皇叔每日也能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等到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一定要血刃仇人,为他的父皇、母后和曾经的自己报仇。
“主子,几位皇子已经被我们尽数除去,京中没有发生其他的动乱,各位世家大族和朝中重臣已经联名上书恭迎主子登基。”
天边泛着鱼肚白,依稀露出了几丝光亮。
“好啊,那明日就登基吧。”
“今日就将这份退位诏书昭告天下。”
这边的消息很快就能传去大兴,他知道阿茶一定会收到这个消息。
“神女,楚公子来消息了。”
在看见左丘格满面笑意的那一瞬,阿茶高悬着的心就放松了下来。
“楚公子昨夜已经血洗燕国皇宫,拿到了退位诏书、玉玺和兵符,今日一早就要举行登基大殿呢。”
“这份消息是楚公子飞鸽传书从燕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阿茶伸出手,接过了那封信。
说是信也不太妥当,因为上面就只有十个大字:【阿茶,我做到了,大兴等我。】
阿茶欣慰地垂下了眸,有些感叹,“他确实是做到了。”
楚星白没有骗她,是真的在一个多月之内拿到了燕国国君的位置。
不知不觉中,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好了,将这个消息去告诉长公主吧,明日我们的好戏也该开场了。”
这两日的时间,足够她细细地将右相的势力盘查了一遍,该摸出来的,不该摸出来的,她统统知晓了。
明日就会是她跟右相算总账的时间了。
此时的御书房里,气压格外的低沉。
“什么?!你说楚星白居然已经登基为燕国新任国君?!”
“属下已经核查过了,消息无误。”
“所以你的意思是朕亲手培养了一头虎崽子,还把它放虎归山,变成了我们大兴最大的威胁?”
前来通传消息的人面对皇帝的质问招架不住,只能将求助的视线对准锦澜。
“陛下,您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
锦澜装模作样地凑到了他的身侧,轻轻为他揉起了肩。
“依臣妾看,这昔日的楚公子摇身一变成了今日的燕国国君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陛下手中还有他的不少把柄,还能靠着这些威胁他。”
“往后我们大兴就能顺理成章地凌驾于燕国之上了。”
“相比起燕国国君,臣妾以为这南平王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陛下可千万别忘了明日是个什么日子啊。”
皇帝沉心仔细想了一番。
对啊,相比起楚星白那个远在异国他乡的人来说,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作乱的南平王才是那个最大的威胁。
楚星白在燕国再怎么搅动风云那也是燕国的事情,只要不侵犯大兴,那就无碍。
可南平王就不一样了。
自己要是再不把他处理了,那遭殃的可就是整个大兴了,到时候连自己的皇位都会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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