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张怀月揉着额头,紧绷了一天一夜的神经总算松懈下来,让她的思绪开始有些滞涩。
然而昨夜与徐鹏飞的一些交谈,却仍旧固执地在她脑中反复回响。
“如今你对外的这重身份虽确实是个极好的护身符,但却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徐鹏飞态度十分严肃,“这几次与军统特务的交锋,只怕已让你已经在他们那的档案里挂了号,这次能侥幸过关,下次就不一定会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此时风声尚紧,倒是不方便立时抽身,但我们会尽快想办法安排你撤离江城,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已经是徐鹏飞第二次提起要送她离开江城的话了,张怀月无意逞强,并没有要拒绝离开的意思。
只是,随着在江城生活的时间越长,日渐走上正轨的工作与生活,身边的朋友,邻里和同事也就越加让她心生留恋,而几次无意间与地下组织的这些志士们的并肩作战,也让她对于丢下所有人独自逃走这件事,生出了挥之不去的羞愧之情。
张怀月望着凌晨昏暗的天幕下冬日的街头,口鼻呼出的白汽氤氲着视线,让她越发地看不清前路,每一步的踏出,都会难以避免的心生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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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花楼街回来,张怀月回到康直里的家中。
这个时间点,房东一家还没有起床,张怀月轻手轻脚地用东屋小灶台烧了点热水,简单洗漱收拾一番,便回了二楼的房间,准备补一下眠。
然而随着窗外的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微亮的晨光透过窗帘投在了房间的地板上,外头隐隐传来周围邻里轻微的晨起动静,躺在床上的张怀月却依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无奈地坐起身,披上衣服点亮书桌上的台灯,本想和往常一样在睡前看几页书找找睡意,但眼睛盯着手里的书页定定看了十多分钟,目光却依旧还在刚打开时看的那几行字上打转。
张怀月叹了口气,把书合上,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晨光怔怔出神。
许久,她低下头重新坐回桌前,摩挲着被灯光照得昏黄的桌面,像是犹豫了一个世纪,终于下定了决心,打开抽屉取出了钢笔和一摞信纸,提笔开始写信。
钢笔的笔尖在信纸上‘沙沙’作响,很快字迹便铺满了整张信纸。
不多时信便写完了,张怀月将信纸小心折好封入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