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花厅里静默无声,气氛有些莫名的压抑。除了依旧一脸茫然的窦金来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以外,张怀月与杨立淮俱是垂眸品茗,一言不发,脸上的神色也都是一致的难以捉摸。
微微仰头喝下最后一口茶汤,张怀月轻轻放下杯子,起身道别。
“时候也不早了,今天我就先回去了,过两日再来拜见师父。”
淮老夫人没有挽留,只是望着窗外的天色,吩咐了一句,“变天了,让学武开车送你吧。”
张怀月并未拒绝,起身冲淮老夫人行了一礼,又对窦金来点了点头,便信步离开了花厅。
今日与淮老夫人的一番交流透露出了不少信息,她知道老夫人一定需要一些时间来思考缓冲,因此她才主动告辞离去,回家去静候消息。
交谈的最后,露出那样的言语破绽自然是她故意为之,这不但是对老太太态度的一种试探,以判断对方抗日的立场是否足够坚定。同时,她与淮山堂日后势必将会有一个长远而紧密的合作,不可能永远相互提防下去。因此,即便最后也不能发展淮山堂为组织所用,至少也要通过这样潜移默化地灌输,坚定他们抗日的决心。
*
张怀月走出公寓大门时,风雨渐大。
杨学武为她打着伞,护送她朝着停放在行道旁的汽车走去。密集的雨幕模糊了眼前的视线,两人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杨学武尽管性子有些跳脱,处事却颇为细心,因担心张怀月的衣裳被雨淋湿,受了风寒,于是将伞大半都挪到了张怀月的头上,自己却被雨水浇湿了大半个肩膀。
张怀月见状,抬起手将雨伞扶正,不等杨学武拒绝,便道:“放心吧,就这么点距离,淋不坏我。”
方彦之匆匆赶过来时,远远地便瞧见了这一幕。他脚下步履微顿,神情间有一瞬的不自然快速闪过,但只是片刻,他的面色便恢复如初,随即扬声喊了一句,“念辰。”
张怀月循声抬头,目光越过雨水交织而成的朦胧雨幕,落在了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