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皇后对权德妃开口,打破了我的心绪,面容一团和气,语气和顺地问道:“德妃姐姐抚育太子可还适应?不知太子可对姐姐亲近了些?”
“回禀皇后娘娘,太子素来因着妾妃与申庶人素日的关系时有亲近,故而自来了德昌宫之后,与妾妃相处融洽,并无不妥。再者,每每下了学,有了嘉和这位妹妹的亲近,太子固然疲于温习功课,到底心怀愉悦,每日都喜滋滋的,逢人便笑。依妾妃看来,似乎不曾纠结申庶人离去之事。”权德妃坐着回禀道,柔声细语,不见丝毫烦扰。
“那就好。”皇后看似甚为满意,“本宫还担心申庶人这一番入了冷宫,会叫太子心绪不安了。既如此,本宫膝下亦养育着恭谦。来日你且与婉长贵妃、折淑妃一同带上几个孩子多来椒房殿走一趟,到底是一家子兄弟姐妹的情分。”
吾等三人纷纷起身行礼道:“妾妃谨记皇后娘娘教诲。”
说着,皇后不由得打了个呵欠,显示出自己的些微疲惫,吾等顺着眼色告退,依次出了椒房殿。
离去之时,我的脑海中只留下皇后嘴上那一抹艳如鲜血的口脂,令人不寒而栗,只觉今时今日的皇后已然转了性情,不复当日的平易近人。说到底,吃一堑长一智,只怕皇后已然意识到自己继续秉性怀柔手段,并不能顺利地将御殿牢牢掌控在自己的手上。
抬头望一眼,眼见天际之上,清淡的白云飘着三五成群的模样,唯余大片的湛蓝色光泽映入人的眼帘,我忽而觉得固然婺藕被打入了冷宫,终究挽回不了皇后那颗曾经赤诚待人的心,今后,只怕不能继续与皇后和睦融洽、掏心置腹了。说到底,她已然入主了凤仪宫椒房殿,可谓名正言顺,乃御殿之主,无人可与之匹及。
“婉长贵妃娘娘今日看来心思甚重。”正在暗自失神之时,耳畔忽然响起折淑妃的话语。
我一撇头,只见折淑妃颇为关怀地看着我,我报之淡淡一笑,“不外乎感叹皇后娘娘今时今日到底有了几分一国之母该有的威势与气度,称得上名正言顺了。”
“是啊。当日皇后娘娘身居凤座而一心留在徽音殿,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今日,可算得上是理所应当了。照妾妃看来,皇后娘娘早该如此了。”折淑妃不曾看出其中的蹊跷,故而一味应和着。
一旁的权德妃听到了只言片语,停下了脚步,细细地看着我俩,等到我俩走近了,才微笑开口道:“经此一事,想必皇后娘娘定然明了何谓排场。身为一国之母却过分柔和,便显得毫无权势与风度,教人如何心生尊崇之心?”
我连连应和道:“德妃姐姐说得是。我亦觉得素日皇后娘娘为人忒厚道了,这才致使她在御殿之中的权势为人看轻。且不论秋紫与朱襄卖主求荣,只说咱们这几个姐妹,纵使我亦实在将皇后看做一位姐姐,而非御殿之主一般对待。说来说去,固然有咱们的错,皇后娘娘亦忒过分随和了,毫无国母该有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