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卿翻过身将她搂进怀中,下颌蹭着她发顶:“我不当南箫王,便意味着将来景煜失去了袭爵的资格,他若长大了会不会怪我?”
沈宁单手支着脑袋,手抚过他眉眼:“你要是担心这个,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建议。”
他点漆眼眸微亮握住她手:“什么建议?”
“你让景煜袭位不就得了。”
“……”
“他才三岁,如何担得起这份责任?”
“这不就得了。”沈宁想的没那么深远,直白道:“将来的事谁说得准,你总是忧心这个忧心那个,倒不如直接去问他自个意见。”
“他虽然才三岁,但听得懂话了,知道轻重利害。”
谢砚卿细细一想也对。
便将这个问题略过了。
“南箫王这个位置举足轻重,要是没个有能力的坐镇,极易出乱子……”
沈宁捂住他嘴:“你要是想袭位我也没意见,不早了,早点睡吧。”
说罢,她扯过被子蒙住脑袋。
站在他角度,确实很矛盾纠结。
小家与大家,总得舍一个。
他答应了要与她归隐,要是做了南箫王,就违背了对她的誓言。
要是不做南箫王,南箫百姓又该怎么办?
两者之间,总要做个选择。
是以,他陷入了两难之中。
谢砚卿扯开她头上被子,将人捞进怀里亲了一通:“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沈宁扭头,正对上他幽暗深邃的眼眸。
头枕在她颈窝处,揽着她腰,谢砚卿唇角含笑:“我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他所谓的法子就是他先遵照谢与尘遗言袭位,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等一切都稳定下来,谢景煜长大了,他就退位。
对此沈宁也颇为赞同,甚至还提出了一个很不仁义的主意:“你兄长现在身体康健,活个四五十年不是问题,要是景煜实在不想当南箫王,咱们可以让他当。”
微弱灯光中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差把死贫道不死道友写脸上了。
于是,这事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谢砚卿接下了谢与尘担子,正式成了新的南箫王。
只是令谢砚安没想到的是,每日处理公务最多的人变成了他。
谢砚卿这个南箫王每日不是拨弄花草就是带着妻儿四处游玩。
起初负责搬公文来的小厮还用谢砚卿突感不适,由他代理公务来搪塞。
后来索性借口都不找了,直接给他搬来,还说他要是不处理,就会一直堆着。
要是耽误了下面办事,最后找的还是他。
谢砚安欲哭无泪,找谢砚卿理论了好几次都不管用,只能苦兮兮的继续埋头处理公务。
一晃这样的日子便过去了两年。
已经五岁的谢景煜握着筷子满脸疑惑的问谢砚安:“大伯,为什么别人都有伯母,我没有?”
谢砚安咬牙切齿,又不得不扮作温和的长辈形象:“傻孩子,因为伯父还没成亲。”
谢景煜眨着黑溜溜的眼茫然问:“那你为什么不成亲?”
谢砚安牙都要咬碎了。
还能为什么。
他每日既要忙政务,又要给谢砚卿两口子带孩子,一天十二个时辰他只能睡三个时辰不到。
他哪儿有时间认识姑娘成亲?
他从前温和脾性这两年愣是被磨的都有些暴躁了。
放下筷子,他摸摸谢景煜脑袋,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显得温和些:“食不言寝不语,快吃饭吧。”
“好吧。”谢景煜乖巧应下。
娘说了,多吃饭才能长高。
他要多吃饭,这样才能快点长大。
“对了,你爹娘呢?”刚执起筷子,谢砚安忽的问。
将嘴里食物咽下,谢景煜口齿清晰道:“听卫随叔叔说爹带娘去青州看姨外祖母了。”
谢砚安眉心一跳,心想这夫妻俩儿子像是给他生的,这两年是越跑越远了。
会不会哪天直接把儿子丢给他就再也不回来了?
这般一想,他浑身一哆嗦。
不行。
等这次两人回来,他一定要把所有事都甩掉。
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得累到英年早逝。
他信心满满,甚至做好了一切准备要甩掉包袱。
只是当谢砚卿将象征南箫王身份的印章交到他手上时,他懵了。
“这两年辛苦兄长了。”谢砚卿抑制住上扬的嘴角,装作一副伤心难过模样:“阿弟这身体总是隔三差五出岔子,为了大局着想,也听从各位叔伯的意见,这南箫王位置还是由兄长来坐最好。”
“我和阿宁问过景煜那孩子了,他对政务这些没兴趣,将来这世子之位,兄长传给自己孩子就好。”
说到最后,他拍了拍谢砚安肩膀,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阿宁心疼我身子,想寻一处清净之地静养,以后怕是帮不到兄长了,守护南箫的重担只能兄长一人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