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令如山倒,来不及半点含糊,部队即时开进。到一九五零年三月底,全体人员越过高山河流,穿过沙漠戈壁,长途行军两千公里,克服气候严寒,供给不足,交通不便等重重困难,严格执行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和宗教政策,平息了国民党起义部队中少数人的叛乱事件。在新疆民主军的接应下,二师部进驻迪化。那天夜里,师部遭到一股国民堂残余势力的侵扰,陆兆鸿躲闪不及,子弹射中胸膛……最后那股势力被愤怒的解放军战士全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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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团以空运,车运和徒步的方式开进数千公里,目的是为了稳定新疆局势,巩固国防,部队很快分散开去。
陆兆鸿被紧急送往迪化医院进行抢救。师部派了一个班的人员进行看护。当时的医疗条件非常落后,手术进行了十几个小时,最后陆兆鸿被推进了监护室。
院方派了两位专业护士,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护理。
第三天,陆兆鸿醒了,懵懵懂懂看着眼前这位新疆籍姑娘:“我没有死?”
女护士连忙摁住陆兆鸿的双肩:“不要动,伤口还没愈合,乱动,要出血的。”
听着护士拗口的汉语,陆兆鸿面部露出了微笑:“我这是在哪里?”
“都察尔图尔哈那,”护士姑娘连忙说。
陆兆鸿摇了摇头,表示不懂。
护士姑娘马上知道了他的关切:“医院,你在医院里,你是一位英雄,福大命大。”
面对姑娘不是很流利的汉语,陆兆鸿不想笑也笑了:“从哪里说起?”
五个字说起来阴阳顿挫,模拟新疆语,惹的护士姑娘笑了起来:“听说了,你是英雄,还是大官,参加革命二十多年了,我佩服。”
陆兆鸿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护士看了一眼药液,马上转首告诉他:“罕古丽,穆罕默德。”
罕古丽的另一名同事名叫玛伊莎奎尼,是一位不善言谈的姑娘,每次通过安检,动作都很激烈,好像很不乐见检查的那一套。进得房间检查药瓶,视检皮肤有无起泡,无事就坐在床边望着墙壁出神。这种方式引起了警卫排长的不满,他亲自找到院长厉声质问:“你派的什么女护士?半天不见一句话,这样下去,我们政委驴年马月能好起来。”
院长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他的傲慢,径直走到监护室的门外,把玛伊莎叫了出来,轻声训斥:“你是怎么搞的吗?不是特别交代过吗?这个病房里住的是为党的事业建立过无数功勋,为了解放新疆,连命都差点搭进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人就没有了,难道我们作为医生不应该想尽办法让他早日站起来吗?”
虽然院长很有素质,轻声的训斥,玛伊莎还是忍不住哭了,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对不起,院长,我知道该怎样做了。”
玛伊莎盯了一眼全副武装的警卫排长,转身进了监护室。院长看也没看警卫排长李桂乔一眼,就快步走了过去。
陆兆鸿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明了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坐在床边盯着他看的玛伊莎说:“有些事不必放在心上,眨眨眼就过去了。”
玛依莎很庄重:“开去隆,艾普,克楞,我不该把情绪带到工作中来,开去隆。”
陆兆鸿懵懂:“你可不可以不说新疆语?我听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玛伊莎点点头:“听说你少年时就结婚,因是包办婚姻就逃婚。当过校长组织过农民运动,学生运动,打过大大小小的仗,你不简单啊,令人刮目相看,令人心生钦佩呀!”
“哪里,不管什么事都得有人来做吧,我只是尽了我的责任,因为我是中国人。”
“就凭这一句话,我必须要照顾好你,”玛依莎的眼神充满坚定。
一级护理除了对患者的生命体征,呼吸,脉搏以及各方进行严格的巡视检查外,还要给病人洗澡,更换体位,洗头,剪指甲,进行压疮护理并勤翻身,拍背以及口腔护理。任何近身的护理让陆兆鸿不能适应,毕竟自己的年龄超出了两位护士许多。
罕古丽与玛伊莎毕竟还没有结婚,搓澡,漱口,刷牙,翻身,压疮,搓背,这种肌肤相贴或相近,不免尴尬。
陆兆鸿随后就发现两人在护理基础上的从容与自在,根本就没有尴尬的存在。两天的护理刚过,他心就释然了,也没有了那种不自然的感觉与两人有说有笑。他有时像一位严肃的领导,有时又像一位对两人痛爱有加的大哥。
李桂乔作为班长,身负保护陆兆鸿的人身安全。他把一个班分成两组,八小时轮岗制,不间断在监护室室外监视守候,除罕古丽与玛伊莎之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病房内罕古丽正在给陆兆鸿刷牙漱口,陆兆鸿歪头配合。玛伊莎端了一个瓦罐走了过来。
“站住,”李桂乔厉声喝斥住她并挡住了玛伊莎的去路。
“干什么?”玛依莎恼怒地看着李桂乔:“给陆政委熬鸡汤补补身子,难道不行吗?这么凶神恶煞,至于吗?”
“必须要接受检查,”李桂乔一脸的正色,口气生硬。
“给,检查吧,”玛依莎手一扬,把瓦罐轻掷于李桂乔。李桂乔接过瓦罐放在地上并打开瓦罐,一股香味顿时扑鼻而来。白色的葱段,长长的肉丝,立即让人嘴馋。其余四名战士齐刷刷的看向瓦罐,咬紧嘴唇。
李桂乔转首看了看四名战士,又看了看玛伊莎,就此犯难。盖子已经打开,这下一步该怎样检查?正踯躅之即玛依莎又生气的从手中拿出一个小袋,里面装了一个小碗与一个小勺。她蹲下身,不紧不慢,用小勺与小碗盛一碗鸡汤递给李桂乔:“政委的鸡汤你先偿,看我可下毒?军人哪有那么多的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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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依莎说完站在一边,用眼盯着李桂乔,心想,看你怎么表演。李桂乔看了一眼四名战士,然后一口气把汤喝了个精光。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疾步快走至走廊的入口,荷枪笔直的战立。
玛依莎不紧不慢把瓦罐盖住,重新放进提篮里,等待李桂乔发号施令。
半个时辰过去,李桂乔大概眼珠转的累了,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反倒这时鸡汤的香味溢了出来,这才断定玛伊莎熬的鸡汤是没有毒的。他疾步走到玛依莎跟前,一个标准军礼向她致敬:“感谢你对政委的厚爱,我代表一班全体战士向您表达感激与谢意。”
玛依莎有意瞪视了一眼李桂乔,说了两个字“逼蹭”提着瓦罐走进了监护室。其他四名战士抿着嘴笑,李桂乔马上训斥:“笑什么笑,站好,提高警惕。”
说完话,他转过身去,脑子里立马回想起那两个字“逼蹭”是什么意思,难道玛伊莎在骂我?
语言是障碍,但却不是最大的障碍。只要罕古丽与玛伊莎不说新疆语,陆兆鸿还是能轻轻松松交流的。由此,陆兆鸿萌生了学新疆话的冲动。他非常明白,上面让部队分散到各个地方,是为了新疆的繁荣与稳定。自已一时半会是不可能回到母猪原的。何不趁养病期间学习当地语言呢,以备后来之需。
罕古丽很用心,也很知性,找来了纸和笔写了部分新疆语与汉语,文笔对照并鼓励陆兆鸿发音:“你----斯子,我一一曼,他一--乌,朋友一一多斯阿达西,你好一一亚克西姆赛斯,谢谢一一热合曼提。”
陆兆鸿看着罕古丽的嘴型跟着发音:“你一-狮子。我一一慢。他一-屋。朋友一一多事啊大稀。你好一一压个西无塞死。谢谢一一热河迈堤。”
罕古丽听完,鼓励陆兆鸿心别急,慢慢来,一定能学会的。陆兆鸿发现罕古丽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直言不讳的问她:“罕古丽,你,有心事吗?”
罕古丽马上做出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双手一摊:“没有呀,我能有啥心事。”
陆兆鸿再次捕捉到罕古丽的眼神充满探寻充满含蓄的执着与肯定。
随后的时日,罕古丽不需要检查就能直接进入监护室。陆兆鸿见她进来,随口一句:“亚克西姆塞斯。”
罕古丽嘴角露出笑意,正规的记录各项体征后坐下,细心的为陆兆鸿剪指甲。她握住陆兆鸿的手,剪一个伸直一个,动作充满霸道与轻柔。
陆兆鸿闭着眼享受温存,冷不妨罕古丽开始问话:“你有妻子吗?”
陆兆鸿刚张嘴说出一个“她”字,罕古丽便接了去:“她为革命事业死于自己的革命同志手里。你们有孩子吗?”
陆兆鸿刚张口想说话,罕古丽剪着指甲并没有看他,替他回答:“一个男孩,因当初革命形势复杂,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
陆兆鸿偷瞄了一眼罕古丽,心想,啥意思?问我又不让我回答,抢着回答,明摆着对我的事了如指掌。
指甲剪完,罕古丽拍了拍陆兆鸿的手掌,开始看他:“可有什么打算?她人已经去了,今后要找一位什么样的女人为你剪指甲,做饭?”
面对盯视的眼神,陆兆鸿开始会意,这个爱笑的女孩不简单,她在向自己传递爱意。陆兆鸿马上警惕:“革命不成功,绝不再谈个人问题,国家面前情感不值一提。”
罕古丽抬眼看了他一眼:“是人都是要结婚的,只要遇到对的人。”
陆兆鸿望着这位不同种姓的人,双眼皮,大眼睛,瓜子脸,长相俊美,地方特性明显,眼裂较长,鼻子尖,发色颜色呈黄褐色,仔细看还是比较耐看的。
罕古丽穆罕默德觉察陆兆鸿在观察自已,问了一个令陆兆鸿措手不及的问题:“我有你的美娟相比谁更美丽?”
这种问话,陆兆鸿马上闭上了眼睛,他能直观的判断出美娟的清纯与美丽是这个世界上任何女人都无法比拟的。匀称的身材,雪白的肌肤,一对白鸽一样的乳房大小适中,如一对荸荠。特别是那一蹙一笑清纯的样子,没有受过任何污染。
想到美娟,陆兆鸿心中掠过无名的伤痛。革命就要成功,如今心爱的人儿却阴阳两隔。此时此刻,他幻想着身边的罕古丽如果是美娟该有多好!
罕古丽看出了陆兆鸿的忧伤心情,拍了拍他的手掌:“说了一个对你敏感的人名,触痛了你伤心的往事,开去隆,开去隆。”
李桂乔从门外探出头来:“罕古丽,向你讨教“逼蹭”是什么意思?”
罕古丽站起身,随口一句:“混蛋”的意思。”
李桂乔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念叨:我的判断是准确的,玛伊莎就是在骂我,看我怎么收拾她。
轮班的时候,玛伊莎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又被李桂乔挡在门外。玛依莎轻蔑的看着他:“怎么我当班你就值班,有这么巧吗?罕古丽已经告诉我了,进监护室不需要安检。”
李桂乔理直气壮:“她是她,你是你,必须要检查,这是铁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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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是不是戴了有色眼镜,搞双标,为什么她进不需要安检,我进就要安检?”玛伊莎的眼神由轻蔑直接升级为瞪视。
“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我们要最大限度保证陆政委的安全。”
玛依莎看他的眼神更加轻蔑了:“哼,真有本事,冲我章程,你这是叫花子守夜,江边上卖水,吃咸鱼蘸酱油。”
“啥?”李桂乔侧着耳朵听不懂的样子:“你说啥?说慢点,再重复一遍。”
另外四名解放军战士唏嘘笑了出来。李桂乔立马严肃:“笑什么笑,站直了。”他回头时玛依莎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挺起了胸,那神情不惧怕你任何形式的检查。李桂乔快速瞄了一眼玛伊莎那隆起的胸脯,马上蹲下身,从玛伊莎的裤管往上做了一个敷衍了事的检查。目击所处并没有发现异常,他一改严肃的表情温和地说:“可以了,可以进去了,不过进去之前你可要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骂我,我可没有得罪你呀!”
“骂你?”玛依莎不解:“我什么时候骂过你?”
“你骂我逼蹭啊,罕古丽说你是在骂我混蛋。”
玛依莎听后笑了,孱弱的身子全部都在颤抖,她进入监护室又回转头:“你难道不像一个混蛋吗?嘻嘻。”
玛依莎的话语再次引起四位战友的忍俊不住,全都笑了起来。李桂乔纳闷,这玛丽莎和罕古丽就是不一样,不按常理出牌,小脑袋瓜不笨。
李桂乔的眼珠贼溜溜的转了几圈。
玛依莎按照生活记录本上的详细安排,确定为陆兆鸿洗头,那娴熟的动作让陆兆鸿从胸中升起温馨。他不由地说:“喊我叔吧,如果能有你这么一位侄女,我很荣幸。”
玛依莎马上作了回答:“这哪成,你现在身负重伤,你是首长,你是政委,是革命英雄,照顾好你,是我们的责任。罕古丽和我已经商量好了,等你好了,我们就称你为大哥。只要你在迪化的话,我俩今生今世对你好。”
陆兆鸿马上反问:“罕古丽真是这样说的?”
“那还有假,是她亲自给我说的。”
陆兆鸿陷入一种思绪,其实这种思绪一直在缠绕他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