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卿拜别了女帝,刚从宫门跃下,就被人拦了去路。
那人头戴斗笠,着一身青色衣袍,手持一把长剑,面以轻纱遮着,只瞧见眉目。
应是个年轻男子,为何脑后竟生了一头白发。
牧云卿几番上前,都被他拦下。
“阁下何不与我一叙?”白发男子盛情邀约。
“我为何与你一叙?”牧云卿冷冷问他,眉目间都透着不耐烦。
“事关青奴印,阁下也不感兴趣?”白发男子抬眸与他对视。
“不感兴趣。”
牧云卿说着就要离开,白发男子忙不迭又拦下了他。
“哥,我是宿衾!”
听到宿衾二字,牧云卿眸里闪过一丝错愕。
“宿衾……”他轻轻唤着这个名字。
宿衾,是他当年被丢弃在荒野时,唯一的玩伴。
……
刚认识的时候,宿衾还是个小毛头,全身上下都脏兮兮的,没有特属于他的名字,人们都叫他二娃。
直到遇到了牧云卿,他才有了自己的名字。
牧云卿给他起名叫宿衾。
宿衾,宿衾,唤他这个名字,是望他宿处都有布衾相待,往后不再受寒挨冻。
那时两人一起住在山洞里,饿了摘果子,渴了就喝山间泉水。
白日里牧云卿会拿着小树杈教他写字作画,天黑了两人就携手去捉萤火虫,躺在草地上看星星看月亮。
他还记得山上有个凌云宗,他常常拉着宿衾去学功法,捡别人丢弃的木剑,还有破旧的衣裳。
每逢宗门集训两人都会躲在石头后面偷学,看到什么就学什么。
时间长了,慢慢的剑法也越来越熟练,两人开始学着宗门弟子互相切磋,有时候神气起来,还会跑到宗门外约战,打赢了,两人偷着乐,输了,就一起哭一场。,
后来不知谁告了状,两人每次去都被掌门追着打。
所幸轻功练的不错,两人每次都得以逃脱。
后来,宿衾的家人寻来了,趁着牧云卿熟睡连夜带走了宿衾。
他记得他找了他三天三夜,一个人在林子里又哭又吼,最后被老汉捡回了家。
那一年,他们才八九岁,经历了人生中第一次离别。
如今十年过去,是他们的第一次重逢。
宿衾瞅见牧云卿的神情,他知晓牧云卿没有将他忘记。
他冲上前紧紧抱住牧云卿,“哥,我好想你。”顿时声泪俱下。
这十年,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这个毫无关系,但又胜过至亲的哥哥。
他夜夜梦见他,见他被人追杀,见他饥寒交迫,见他受人欺辱。
夜里都是哭着醒来的。
他几番派人去寻他,都没寻到任何踪迹。
他多次想亲自去寻他,奈何身在名门,男儿家又不可抛头露面,家里人都说有伤风化。
可寻至亲之人,何来风化之说。
后来,他以死相逼,母亲才让他出门。
牧云卿见宿衾哭的仿若孩子一般,不觉也红了眼眶,他伸手轻轻抚着宿衾的背。
原来也有人,一直挂念着他……
初见不知何故,原是相思白了发。
大抵是苦命之人,才懂得相生相惜。
只可惜身在这凤栖国,本就低人一等,又是男子,有太多身不由己。
小时从母,大时从妻,妻死从女。
稍不留神,就要一辈子拘于院墙之中。
连着岁月一起葬送芳华。
_
两人经过一番感伤,一齐回了温州府。
_翌日清晨
暮颜起来发现牧云卿人不在,打开了窗户往外看,好巧不巧,瞥见牧云卿在为一青衣女子挽发。
“系统!特喵的,人设崩了,你瞅瞅你的好男主!”暮颜指着楼下两人气呼呼的说。
[宿主,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行,你NB,你又给老娘不懂装懂是吧!”
“特喵的,我刀呢?”暮颜在房间里搜罗起来,拿了匕首就往外走。
“我现在就下去宰了你的好男主,看你换不换人!”
[宿主,请冷静一点。]
_楼下
牧云卿拿着木梳为宿衾梳理长发,动作轻柔的好似怕宿衾一不小心就碎了。
看着这一头白发,牧云卿十分闹心。
他本该乌发华冠,却落得这般模样。
好在脸生的好看,白发丹唇,倒也瞧得过去。
“这个高度可以吗?”牧云卿垂眸问他。
“可以。”
“簪子还留着呢?”
“你给的,总是要留着的,衣服也还在。”宿衾小声说着。
听到这话,牧云卿挽发的手一顿,险些又得重来。
“那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留着作甚?”牧云卿略带嫌弃的问他。
宿衾忽地轻咳一声,反问他:“你当真想知道?”
宿衾原本想着,若是找不到人,给他做个衣冠冢。
“不想。”牧云卿说着将簪子插进他的白发里。
宿衾这人自小就这样,一肚子坏水,说出来的话没几句能听的,做的事倒让人感动的不行。
“可以了。”牧云卿收手坐在他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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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嫌破你给我绣一件呗,再弄个簪子,这个都要断了。”宿衾可怜巴巴的瞅向牧云卿。
“云杉刻的也能弄断?”牧云卿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一脸嫌弃。
见到人了,高兴是高兴,就是有些头疼。
“这不是找不到你,生气给摔了几次嘛。”宿衾说的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