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堂内熏着草药,斜对门那扇窗大大开着;冷风顺着窗沿灌进来,却也不见人将窗户掩上。
“牧大人,”魏成风边捏肩边道:“我跟您讲啊,您就是太紧张了。您要相信老赵的医术,他一定能把您治好!”
牧云卿道:“好,我信他。”
“光信也不行,您还得配合治疗。”魏成风端了药递给他:“这药您也得坚持喝,苦是苦了些,但对您这眼睛,百害……啊不,百利而无一害。”
“再歇会儿吧,歇凉了再给我。”
“那不行,”魏成风道:“您昨个夜里就是这么说的,我今早起来一看,您连药碗的位置都没挪过。日日这样,您这眼睛如何好得?”
还有他家老赵的生意,也铁定是做不成的,但他没敢说出口。
牧云卿忍不住问:“这药您自己喝过吗。”
“这我哪能喝,我又不是病人。再说了,咱们做下官的,哪能跟上司抢药喝呢!”魏成风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哄道:“哎呀,您就放心喝吧,这药没毒!您要喝出事了,我提着老赵的头来见您!”
“倒也不必。”牧云卿朝他伸手:“拿过来吧,我喝。”
魏成风笑眯眯的将药递过去,见他喝下,这才满意的摸了摸胡子,赞道:“牧大人喝药的样子真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啊!”
“不必说这些。”牧云卿将药碗搁下,吩咐道:“您老先去瞧瞧沈大人回来没有。”
“得嘞!”魏成风应了一声,绕过桌子朝门外走去。
魏成风将四下里瞄了一遍,回道:“牧大人,外头黑蒙蒙的,什么也没有。”顿了顿,他又道:“大人,要不下官出去找找吧!沈大人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怕不是被贼人掳走了。”
牧云卿笑道:“是贼人掳他,还是他掳贼人?”
话音刚落,魏成风就瞧见沈忱溪拖着一个黑衣人进门。
他惊喜道:“牧大人,沈大人还真是带了个贼人回来!”
沈忱溪:“……”
“沈大人这是去哪了。”牧云卿问。
“去抓了个人,”沈忱溪将面纱解下,仰头喝了口茶,又道:“窗户开这么大,是怕贼人寻不到入口吗?”
牧云卿淡淡道:“怕某些贼人寻不到路,特地开的。”
沈忱溪轻哼一声:“牧大人倒是好心得很。”
“行了,先说正事吧。”
“我今日去了趟张府,府中地牢里关着许多人。”沈忱溪道:“不过,她们早已不是常人,都被培成死士了。那群人性子极恶,若是放出来……怕会引起动乱,若不放,又不能叫人一直关着。牧大人,有何看法?”
“这些死士,都是些什么人?“牧云卿问。
“男女老少都有,”沈忱溪道:“牧大人若是想不出来,不妨将她们发配边疆,或是差去修皇陵。”
“待事成之后再说吧,她们也算是无辜之人。”
“无辜?”沈忱溪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能被培养成死士,手上必定沾了不少鲜血,又何来无辜之说?”
牧云卿微微皱眉,缓缓说道:“沈大人此言差矣。她们沦为死士,恐非自身所愿,想必背后有人操控驱使。若只是一味惩处,岂不是正中幕后黑手下怀。”
沈忱溪听后沉默片刻,似有所悟:“牧大人说得有理,那依您看当如何处置?”
牧云卿道:“贸然惩处,只会对大理寺不利,保不齐张寻彧还会借机反咬一口。不如先设法解救她们心智,再对其定罪或赦免。”
魏成风在一旁听着,不禁插嘴道:“可是牧大人,这谈何容易呀,万一解救不了心智,岂不是养虎为患?”
“自然不会毫无防范。行事之前,需得先将这些人分散开来关押;力散而衰,便不会造成威胁。”牧云卿接着道:“再寻个能够解除心智控制之法的人来,这事也算成了。”
沈忱溪点了点头:“倒是个办法,只是这能解此术之人,实在难寻。”
“可以找老赵啊!”魏成风凑到两人面前,悄声道:“你们是不知道,老赵平日里最喜欢钻研这些奇门异术,后院存了一堆灵药,正愁没处用呢!你们若是放心,大可让他试一试。”
怕两人不同意,魏成风又道:“老赵祖上五代从医,左邻右舍没有不夸他的!况且啊,他自己也钻研了小半生,医术这方面绝对过关。只需二位大人一句话,下官就可将他带过来,当着二位的面试药!”
沈忱溪沉思片刻,看向牧云卿:“牧大人意下如何?虽说赵老医术不错,但此事关乎重大,不可儿戏。”
牧云卿轻轻敲击着扶手,良久开口:“如今也无更好的法子,不妨让他一试。但事先需告知他其中利害关系,让他做好万全准备。”
魏成风大喜:“大人英明,下官这就去把老赵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