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御铸府(四)

其实早在朝会上,花非若便也在心中掂量着此事了,只是当时襄南侯与昭山侯同在堂上参议,他实在不好当着那二侯之面剥免此事。

“奈何年初时沧州亦生乱事,故此番起义叛战,朝廷未得以援,眼下同远侯又自行上书请言抚民,驳之不妥。”

“现下暑方即末,孟秋未临,陛下可待凛冬灾重之季借以慰民之义亲至赈灾,如此既不驳同远侯抚民之名,亦可保赈款至民。”

“依丞相所言,赈款竟有难抵之嫌?”

“此非臣妄语,乃调府库所实——自前年至今,府库拨以赈司州水患之粮款,计其数本足缓患地灾民之饥,然司州太守却连年报称赈粮不足,一入严冬则途有饿殍,更频生易子惨事,此皆赈款难抵之哀!眼下凛州战祸方息,臣实恐此祸再生之于凛州。”

丞相所言句句沉重,而花非若听罢亦是心感重压。

“易子而食”这个曾经只是在文字中读到的悲哀,眼下竟听人亲述于耳,而也就在这片疆土之下,每年都在发生这样的惨事……

但若不是丞相今日言明于殿,竟没有一本奏折呈启此事。

“丞相之所言……朕了然……”

道罢一句“了然”,花非若又默然了片刻,即便心中哀沉不已,但他一时之间实在也没法给出一个能立马解决此事的方法。

“此事关乎社稷之安、民生之重,然其祸源却生自朝廷,上位者居权不称,则百姓存亡忧重……陛下务必深思。”

“丞相放心,朕绝不会放任此事不理,只也不可打草惊蛇。”

“陛下所忧,臣自了然。”

花非若点头以应,却思沉忧然的又叹了口气。

“丞相今日所言之事,朕定加以详查。”

丞相奉礼颔首。

“眼下朕却仍有另一事,需以丞相相谈。”

“陛下请言。”

花非若离座于堂下缓踱,稍加斟酌了一番,才道:“百里允容被押入兆狱此事或存冤情,然此案不及重轨,朕不宜插手太多,却也不可任其蒙冤。”

“陛下欲臣保其出狱?”

“若仅凭相府之权只得释其出狱,却难雪其冤,若不证其清白,则后亦难委以重任。”

百里允容入狱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于相府而言要保其出狱倒是简单,但眼下律刑司握有凶器为证,如此情形想要证其清白,还真不太容易。

“可眼下律刑司所掌物证详实,若要强行辩其清白,确有不易。”

“此事丞相不必忧虑,朕手上亦存一证可验其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