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打死你算球!”
少年没想到爸爸真的下手,他探出脑袋惊讶地看着汉子,又看了看那条长长的扁担,眼里闪着伤痛。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打过他,这次不仅打了,还用上了扁担。
少年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妈妈,最后吃惊的目光看着二叔和二娘,喃喃道:“我妈不管我,我爸打我,我恨你们!”
二叔和二婶紧紧抱着汉子,二婶无奈道:“唉……小凡儿,你赶紧出去,等你老汉儿消气了再回来!”
少年连忙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拔腿跑出屋子。
二叔和二娘缓缓松汉子。
“大哥,你别生气了,事情发生了打娃娃也没用,得先想想怎么办吧!”
“小凡这孩子,这回好像铁了心不读了!”
少年正是聂小凡,此刻的他浑然不知父母的苦心。
汉子看着聂小凡逃跑的方向,大声道:“还能怎么办!老子硬塞也要把他塞回学校!”
农妇的眼泪突然滑出眼眶,吼道:“你还真打啊怎么那么狠心啊?你还真打啊!”
“你哭啥子哭,再哭老子连你一起打!”
“要是打着了孩子我跟你没完!”
二婶道:“大嫂,你也别难过了,大哥也是一时冲动,这不是也没打着嘛!”
“你们不晓得吗!小凡这娃儿从小就心重!都这么大了咋还能打他呢!”
汉子看了看他们,摇了摇头。
他看着泪流满面的妻子,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在他心里,自己这辈子之所以那么清贫和艰辛,就是因为他们那个年代没有机会好好上学,现在自己的孩子有机会上学,成绩也不错,他再苦再累也要供孩子上学,这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寄托和希望。现在聂小凡突然的辍学,无异于让他对聂小凡的培养毁于一旦,无异于让他这辈子的希望不再完整。
全村都知道聂家长子聂啸和次子聂小凡是他们聂家的希望,他们不仅学习成绩优异,德智体美劳也是学校公认的优秀。
当然,优秀也是分等级的,他们跳级升学还能在同级里拿到好成绩,聂小凡即使不能像聂啸那样能在省城免费就读重点高中,但他的成绩在学校班级也是顶尖,虽然那只是普通高中,但也是希望啊。
聂父很不理解聂小凡突然的辍学,他也不想理解。
聂父愤怒转身,朝着村长家走去。
“大哥!唉……”
二叔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聂父便回来了,回到家后一言不发,那绝望表情是所有人从未见过。
聂母问道:“打电话给校长怎么说的啊?”
聂父看了看妻子,摇了摇头。
聂母见他不说话,叹了口气道:“我看小凡今晚是不敢回来了,也不晓得他是在外公家睡呢还是和他那几个小子鬼混!”
聂父突然大声吼道:“你还担心他呢!他那么有主意,在外面能死吗?让他死在外面算了!最好一辈子别回来,老子看到他就烦!”
“你!你讲啥子混话!你今晚别吃饭了!”
此刻,在皎洁的月光下。
山腰处
残破石屋只剩半边在风中矗立,端墙上坐着三个少年和一个少女,他们抬头看着月亮,谁也没说话。
一会儿后,他们纷纷回家了,只剩一个孤独的少年独自看着天上的月亮。
又过了片刻,少年跳下残墙缓缓朝着山下走去。
转眼间,他来到破旧的瓦房面停下了脚步,感受着房子里透出的熟悉味道。
他缓缓蹲下身子靠在院子外围的石头上,静静的呼吸着家的馨香。
破旧的瓦房下,聂母看着一桌热腾腾的菜,对着头顶的竹楼喊道:“老三,你在上面做啥子,下来吃饭了!”
“我在做作业!妈妈!”一个少年的声音传来。
“下面都快闹翻天了,你做啥子作业!下来吃饭了再写!”
“哦!来了!”
转眼间,一个眉清目秀的微胖少年坐在餐桌旁边,他看了看聂父,道:“爸!真的不叫二哥回来吃饭吗?”
聂父愤怒道:“你吃你的!你别管他!他最好永远不要回来,他那么不争气让他死在外面算了,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小主,
聂母道:“你又说混话!小凡再不争气那也是咱们的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没有这么不争气的儿子!”
少年看了看怒气难平的父亲,道:“二哥再怎么不争气也比我强啊!”
少年名叫聂开,在家排行老三,是聂小凡的弟弟,今年十二岁,从小体弱多病,经常断断续续休学,现正长成一个胖子。他还是一个典型的照猪养大的小孩,从小缺少悉心照顾,听妈妈说,有年冬天,家里因为快揭不开锅了,聂父聂母不得以要去远方的矿场打工,每天早出晚归,就把他们兄弟放在家里,聂开那时刚刚断奶,在跟着两个哥哥玩耍时,不慎掉入茅坑,还好被奶奶捞起来了,后面又摔倒进柴火堆里过,还好两个哥哥合力把他拉了起来,现在长大了,背上还有一块伤疤。别人都说,就因为他从小坎坷的经历,才使得他没有两个哥哥聪明。
听久了后,聂小凡和聂潇也事事让着弟弟,好吃好玩的都先给他。
瓦房外,月光照在这片土地上,犹如一层薄薄的银霜。
聂小凡听着爸爸的声音,身体冷得微微颤抖,他抬头看着明亮的月光,两行热泪缓缓划过脸庞。
“不读书就不是你儿子了!”
“作为你的儿子,是成为实现你没能实现的梦想工具吗!”
“我不读书还不是因为你没本事,还不是因为你没有钱让我安心的上学!我没有错!”
“你要我死在外面,你好狠心啊!”
一阵微风拂过,他轻轻地把衬衫卷起的衣袖放下,起身准备离去。
就在他刚想离开的时候,家里的黄牯牛叫了,他不由回头看去。
“呜咹……”
黄牛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嘹亮。
瓦房内,聂母看着丈夫,道:“想想也是,这孩子不上学他能做做什么!太非凡了!”
聂开看了看父母道:“他心里头不痛快呗!你们想想,二哥一年的普通高中比大哥的重点高中还花钱,他自己心里不舒服呗!还有啊,他还不是心疼你们,心疼你们没钱,能省一点是一点啦,你们都不晓得,张叔叔来要钱那回,你们没钱还给人家,人家就骂你们,说你们,当时我远远的看到二哥跑进牛圈,他躲在牛圈里哭了好久好久哦!”
聂父聂母听着聂开的话,内心一震。
聂母道:“你们吃吧!我去把小凡找回来!”
聂小凡听着妈妈的声音,连忙大步离开。
“嘟……”
大巴一个刹车,打断了聂小凡的思绪。
他看了看下铺堂哥道:“海江!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啊!”
堂哥放下手中的读者道:“我也不晓得,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出来!还有,都出门了以后别叫我乳名,叫我聂小新!”
聂小新和聂潇同岁,他是正常升学,聂小凡比他晚一年上学,跳级赶上了他,他们一起上高中,一起打球,一起辍学,是臭味相投是真兄弟,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好兄弟。
“你问新江或者他姐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