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德蒙多为数不多的上学时光里,他听见过愚昧的同桌对所谓的家族进行的幻想。
“每天在奶酪波浪一样的床铺上醒来,立刻有佣人端上玫瑰口味的漱口水,并在佣人的帮助下用半个多小时换上复杂精致的礼服,绵羊一样的睡意在这个过程中悄悄散去,精细化妆后迈着精心学习过的步伐走到一个长条木桌旁用餐,和家里的许多亲戚挨个打招呼……”
德蒙多对他可怜的幻想嗤之以鼻。
“可能在很久以前,比大灾变还久的时代是这样,但现在?比起遵守难受古朴的规矩,有太多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不刮胡子去打桌球比练猫步快乐不知多少倍,长辈也不会对着他们的后代唉声叹气,他们为什么不盯着手中小小的屏幕来消遣?”
接下来的回忆是一群与他同龄的人冲上来对他进行人格上的羞辱,仅仅是因为这个矮子开口说了话,而且他的右手也有点歪。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已经和那些贵族世家没有任何本质的区别了,至少从一个矮子的角度来看是这样。
德蒙多望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意味着数不清的道路和数不清的人,但他再也不会有任何期待,他的人生永远是上一秒的镜像,不会有任何改变,所有的邂逅都没有意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不知是谁告诉他的真理: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他要让自己有意义,也要让自己眼中的世界变得有意义。
“德蒙多议员,菲尔德家族那边只同意您带两个保镖。”
背负双剑的佣兵对自己的工作逐渐上手,逐渐不再需要德蒙多告诉他所有的工作。
“这就够了,菲尔德家族应该不会想杀我,至少在今天是这样,但是肯定有不少别的人希望我死在菲尔德这里。”
窗外的景色切换成了一片还在砍伐中的森林,喷射着浓烟的机器把树根从土地中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