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巨人的边缘,留恋着最后一口枫糖味的秋意,等下一阵风吹来的时候,我就要随他们而去了。
他闭上眼,脑海中的那片林海,越来越清晰,仿佛下一秒,他就要踏进那温润又自由的秋林之中。
风来了。
“咻!啾!”
啊啊啊!
他睁开眼,两只凶恶的红隼,为何要攻击他这将死之人?
“别过来啊!”
衣服上的苍耳并不能替他阻挡攻击,反而是,被抓了一身的破洞,蹭了一身的羽毛,只有他那本来就鸡窝一样的头发,幸免于难。看来,连隼都觉得它没有值得破坏的必要。
“不要抓我的作品啊!”
他护子心切,居然敢乱挥着胳膊还击。虽然一下也没打中,却也凭着那股傻劲,把两只红隼给驱走了。
“啊,钢笔要掉下去了!”
他拼命去抓,却不小心,一脚踩空,整个人掉了下去!
“哦...好疼......”
他没有落地,而是卡在了砖缝中。
巨人的背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伤口。
这是他站在巨人正面时,所没看到的。
而眼前的那个鸟巢,也让他明白,为何那两只红隼会不顾一切地袭击他。
“抱歉...打扰到你们了。”
人们常说,想要跳楼的人,在真的跳下去的时候,会极度后悔。
他也是如此,在一脚踩空的时候,重拾了对高空的畏惧。
已经没有胆量再爬回顶端了。
他灰头土脸地,回到了巨人脚下。
巨人也,用他那越来越长的影子,送别着这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
他拖着疲惫又肮脏的身躯,漫无目的地走着。
就像一个居无定所的流浪汉。
甚至还不如......
就凭他这样,连寻死的勇气都没有,屡试屡败的人,怎么有资格与爱惜生命的流浪汉相提并论......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一路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先是在求生与寻死之间抉择了好长一段时间,又在如何去死之中踟蹰了许久。
难道,天意也不想让他死吗?
正想着,突然一股久违的暖意,从身边升起。
他侧头看去。
黄昏了,天也晴了。
夕阳越过沟壑,将温暖一览无余地赠送给静静的海河,落日无私地为那粼粼的波光撒了一层金粉,那雀跃的微波,扬起泡沫的双手,送别着晚霞。
却让那本来并不耀眼的夕昏,变得如此炽热。
温暖地,让人想流泪。
多么耀眼……多么美好……
夕阳缠起晚霞作嫁衣,倒映在平静的河面,隔着那婆娑的泪眼,让人分不清哪边才是天,哪边才是水。
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水中,跌落到天里面。
要……跳河吗?
他站在河岸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挂在天空中的金色流苏。
那飘渺又真实的光线,跌落在在海河上,就像是邀请那河伯通往玉宇的天阶,
如果能够把他们画下来,用文字描写出来,该有多美啊!
只可惜,我是来寻死的。
若要将我那肮脏的身躯,投入这印象画般的金色缓流中,我又怎可能忍心。
只是,能与它融为一体,我便也成了,这画中的一员了?
那金色的灿烂里,一定比现在还要温暖吧?
明明躺在了水底,却能拥抱天空。
那天梯,一定是在邀请于我......
他彷徨地迈出步子,似乎已经拥向了那水底的朱红余辉。
“滚开。”
是谁在呵斥他?
额啊……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总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并且,一但被人打断,就会头疼欲裂。
他寻找着那将他骂醒的声音,却看到,平缓的江边,何时坐了个人?
那人潜心钓着鱼,没有看他一眼,也没有张嘴,却能与他对话。
“别打扰吾垂钓。”
那个人,穿着奇怪的衣服,像道袍,又像袈裟,仔细看着,还有几分修士长袍的味道。